雪夜,寒光四射。
黃蓋湖酒樓第四號餐廳聚集著一夥烏合之眾,吳道德等7人圍著一張大方桌大塊吃肉、大碗喝酒。
酒保站在餐廳門口侍候添加菜肴的事兒。
喝得很興奮的錢萬貫酡紅著臉,忽然講,現在還有50吊錢沒有用完,我也不想私藏。夥計們,再點兩個菜,把錢花完為止。
胡想財說,我一向喜歡吃豬尾巴。點一盤鹵豬尾巴下酒。遂轉過頭,大聲地叫,酒保——
酒保畢恭畢敬地說,在。便走近餐桌邊看,接道,你們要一盤鹵豬尾巴吧?!馬上就來。
吳道德問,一盤鹵豬尾巴多少錢?
酒保說,大份40吊、中份30吊、小份20吊。
胡想財說,要小份的。
闞能來站起來講,我也點一個菜。
吳道德問,點什麼?
闞能來說,點一盤狗肉。
伍兩金、錢萬貫、向來早、蔡晚民都不約而同地講,我們都喜歡吃狗肉。
吳道來說,點了鹵豬尾巴,小份的20吊錢,那麼狗肉就儘30吊錢買一盤吧!
酒保麻利接口道,好嘞!
那天傍晚,洪湖街胡家豆腐作坊卻是另一番景況。
有些微胖的古月生在豆腐作坊走了一圈,又走進內室,看見一張八仙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菜肴,便朝灶屋裡仍在炒菜的丈夫叫一聲,琴棋,不要炒菜了,又沒有客。
胡琴棋說,今日過小年,多炒幾個菜不是很好嗎?再說我還準備曹陽他們一家人來呢!總得要幾個菜,他們是客。
古月生說,唉,你不是寫信給他們了,不知他們收到沒有?如果收到了,曹陽就可能送黃豆來,現在豆腐作坊的料都沒有了,就等著他們送黃豆來。
胡琴棋端一盤菜出來,放在桌上。他微皺著眉講,我感到奇怪,照說今天曹陽他們應該坐船送黃豆來了,不知怎麼的,天快黑了都沒有來。
古月生說,今天下雪,估計他們不會來了。
胡琴棋眼珠子挪一下說,不一定。你姑表兄曹陽很講信用。
坐在椅子上的胡小年聞到了飯菜香味,就沒有心事看手裡拿著的一幅年畫,而是張開嘴,望著一桌熱氣騰騰的菜肴。又將眼光投向兩個大人,媽、爸,我餓了。
胡琴棋說,等會兒吃,你出門到大街上看看,姑爺他們來了沒有?
胡小年顯出一副很不情願的樣子,但還是站起身走出門去。
胡琴棋將沾了油漬的雙手在圍腰上一擦,心情沉重地講,月生,這兩天不知為什麼,我的右眼總在跳,不會出什麼事吧?
古月生瞪他一眼,不高興地講,過年過節的不要亂說,要興個禁忌好不好?
第二年早春的一天上午,吳道德到西街雜貨鋪買水煙出來,看見一個人弓著腰正在鋪子前的過道上打掃衛生,便自言自語:哦,這個人好麵熟。一繞到他麵前就認出來了。
便將把他肩膀一拍,說萬貫,你怎麼在乾這種事?
錢萬貫抬頭一看,是去年臘月攛掇他一夥在赤壁江上打劫一船黃豆的吳道德,便驚詫地感歎,哦,是吳哥呀!便湊近吳道德低聲地講,上次分得1400吊錢不夠花哦,過一個年買這買那,請客吃飯花掉了1000多吊錢,手頭所剩無幾了,很拮據哦!所以出來謀份事兒做。
吳道德問:現在乾這營生,多少錢一個月?
錢萬貫將五個指頭並攏朝上一舉說,包吃住,500吊。
吳道德又放下話風,以後還有生意,你還願意跟我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