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晚民說,爹、媽,我對不起你們。我做了壞事,去年臘月,我參與一夥強人在赤壁江上打劫一船黃豆,把曹氏一家七口人都殺了,然後劫了貨,賣了錢,我也分到了贓款,就是銅錢1400吊。
我就拿一點銅錢出來到鎮上雜貨鋪裡買來了這款水煙,所以說我這買來的水煙也是搶來的,這錢來路不正。本來我是不怕的,過了這麼久,但是最近每當入睡我就做噩夢,夢見我被蒲圻縣衙的捕頭抓了,打入死牢,我怕呀!
蔡虹橋一聽,氣得直跺腳,大聲地叫,你趕快跟我到官府去自首,到時候查出來了,莫說我做爹的知情不報,作為窩藏犯處理,那就好了,我們父子都要坐牢。刀斧手要拿你開斬,那麼給你收屍的人都沒有。越說越激動,還狠狠地踢了兒子一腳。
吳月英衝著丈夫低聲道,你輕點聲音,彆讓外麵的人聽見了。
聽見算了,這麼大的事,收得住的?蔡虹橋不好聲氣地說。
蔡晚民身子戰戰兢兢,嘴裡哆嗦著講,爹、媽,我害怕自首,自首了就要殺頭,求爹爹不要讓我自首。
蔡虹橋的心軟下來了,走到房門口合上門扇,返回來嗓子放低,那就看你的造化,官府一旦抓住了你,我們一家人就會跟著倒黴。
蔡晚民話音壓得更低,這個命案,是在江上發生的,不容易破案,隻要你們不講,沒有人知道。據說官府查了很久一直沒有查出來,現在也就不了了之。
蔡虹橋歎息著講,就算這個命案一直破不了,但是你做了這種壞事,一輩子良心都不安哦!晚民,從今以後你不要做任何壞事,好好在家鄉乾莊稼活,要是發現你做了一件壞事,我就要下狠心,把你從家裡趕出去,管你到外麵成龍成蛇,是死是活與我無乾。
蔡晚民涕淚沾裳,顯出一副懺悔的樣子說,爹、媽,我一定洗心革麵,重新做人,再不做一丁點兒壞事,不起任何非分之念。
吳月英朝屋裡瞄瞄、又看看土灶,房門之後講,晚民,你還是設香案向屋裡的家神、灶神和門神懺悔,你剛才講的這些話,外人沒有聽到,但是他們聽到了,隻要他們向陰曹地府一舉報,你也不自在,快則馬上就會找你索命,慢則讓你患病招災或者削你本來就薄的福祿,減你本來就不長的壽命,總之各種可能都有。
蔡晚民更加害怕了,他說,爹、媽,我明天就去買香案,給家神、灶神和門神燒香跪拜,求他們不要把我所乾的壞事狀告陰曹地府,我也從今以後不再乾壞事了。
蔡虹橋點頭不語,一臉肅然。
吳月英焦急地說,兒呀,你就按你自己說的做吧!說不一定你在家神、灶神和門神麵前發誓做個好人,他們不但不會把你以前參與一夥強人乾的壞事聲張出去,還會暗中保佑你。
蔡晚民立馬在房間裡向家神磕頭;來到土灶前向灶神磕頭,又來到大門前向門神磕頭。
一天上午,豹尾神和天宮神從北方出發,各乘一朵祥雲飛向南海,欣然前往履行三寶荒神護法的天職。途經江南岸,聞聽到一陣陣嗷嗷的狗吠聲,又見一股渾濁的怨氣衝天。
豹尾神眉毛一蹙,按下雲頭,看見一處屠狗的血腥場景:一條被繩子套住脖子的黃狗正懸吊在一架靠著屋牆的木梯上,一個大個子青年正用木瓢從放置腳邊的水桶裡舀水朝黃狗張開的露出一排犬牙的嘴裡灌去,灌了一瓢又一瓢,灌至第四瓢時,那黃狗眼看就要被窒息而死。
它開始被套住脖頸,吐氣不暢,本來不再掙紮還好,可是它的身子越扭動,脖頸就會被繩子勒得越緊,當然也不會立馬死去。
這會兒,幾個村民站在一邊看熱鬨,有的還為大個子青年喝彩。大個子青年乾得越發起勁,便朝黃狗喉嚨裡接連灌水,它因幾口氣接不上來,很快就斃命了。
豹尾神還看見黃狗的身子稍微顫動一下,之後就一動不動了,它的舌頭從嘴裡吊出來半截,一對珠子樣透明而暴凸的眼睛,雖然定格著毫無一絲活力的死光,但是大個子青年一觸及它,好像心裡有些戰栗。
他放下不必再用的舀水木瓢,又從腰間將一把備用的短刀取出來寒光閃閃,對著狗的眼珠子磕了兩下,仿佛為自己壯膽,又好像在說:你這畜生,還拿眼睛瞪著我乾嗎?我馬上剮你的皮,然後烹食你的肉下酒。
豹尾神看著下界這番屠狗的慘景不停地歎息,苦哇!
飛到前麵的天宮神見豹尾神停歇在空中俯視屠狗現場,便又飛轉來,陪著他觀看。
豹尾神還揭開罩著的護麵紗撣去上麵的一粒粉塵,繼而又罩上,感歎道,這種畜生,喜好惡趣,沉淪惡趣,很難超度。我們還是走吧!
(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