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師傅,跟你說不清楚。小梅邊說邊搖頭,邊搖頭邊轉過身子,背對著鐵路那邊的喬師傅,麵對著一條從這兒通向車站路的道路。他心裡想:像這種事的幾率太小,可以說萬萬分之一的幾率都沒有。
我在這兒守道班也有10多年了,今日還是頭一次看到這種怪事,那會像你那麼說的,從我這邊開過來的車子上了鐵軌也會卡住熄火?他媽的,這麼想都不應該,你不說好話,儘說咒人家倒黴的喪氣話。
小梅對喬師傅有意見,意見歸意見,他對工作倒很負責。遠遠地聽到火車一叫,知道火車快開過來了,他就立馬把長長的懸得高高的欄杆放下來,攔住不讓通行,直到火車從這段鐵路開過去後,他見鐵路上空一團白霧似的煙氣都消弭了,不遮擋鐵路兩邊的視線,他才把放下的欄杆升起來,高高地懸在空中,給已在這邊等候了一陣子的一排車子還有行人放行。
就這樣隔段時間很有規律性的把欄杆升起來、放下去,當他重複到第四次的時候,忽然,發現一輛有些眼熟的寶馬從車站路那邊開過來。
這會兒,正值可以過鐵路的時段,道班欄杆正高高地懸在空中。小梅讓其它的車子和行人過鐵路,卻偏偏走在路心攔住就要從他這個道班處經過的那輛寶馬。
那輛寶馬就在尚未過道班的南側戛然停下,司機,就是那個小梅還不太熟悉的劉洋生。他將車窗玻璃打開,探出頭來說,攔我的車乾嗎?現在可以過車。
小梅“哼”一聲,盯著他講,你的車我認得,前幾個小時從鐵路那邊開過來,一上鐵路就熄火了,現在我問你,車子有沒有問題?
哪有問題?好好的。有問題能夠開嗎?劉洋生不滿地看著他講,心裡卻責怪他多事,耽擱時間。
小梅一閃身,打算讓劉洋生的車過,但還是囑咐道,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讓車子開到鐵軌上出問題。
怎麼會呢?你儘不說好話。劉洋生見小梅讓開了,就啟動車子,緩緩地開著上鐵軌。
他是特彆小心的,可是又出鬼,車子剛剛開上鐵軌就像來的時候一樣熄火了,開不動了。
劉洋生急得臉色發白,不知踏了多少次離合器、掛了多少次檔,車子硬是像硬疙瘩一樣不動。
這時,一陣陰風從尚未關閉的車窗外吹刮過來,呼呼地響,在他聽來,當真就是火車從遠處開過來的鳴叫聲。
忽然,又聽到同樣發急的小梅語無倫次的吼叫聲,他媽的,怎麼搞的?怎麼搞的?……
劉洋生不敢側過頭瞟看車窗外的小梅,知道他凶自己的樣子一定非常恐怖。但是這當兒能不麵對嗎?他旋即從駕駛座上跳下來,正站在鐵軌上,又從鐵軌上跳到鐵軌邊,也顧不上理會責罵他的小梅,隻從鐵路上跑下來,跨過已橫在道班口子上的長長的欄杆,然後,望著三三兩兩過來的行人和幾輛已然排隊樣停在路上的車子大聲叫喊,車子在鐵路上熄火了喔!求大家幫忙抬下來,不管是誰,隻要動手了,一人200塊錢。
同誌們。小梅來到道班口子上把手一揮,大聲幫腔,一人300塊錢,200塊錢少了。
還真的是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話音甫落,三四個行人,還有將車停在路上的司機都從車子裡出來、更有兩個在鐵路邊拾荒的老漢把裝了一堆廢品的垃圾袋一放,就爭先恐後地去抬那輛跨在鐵路上的寶馬車……
與此同時,鐵路北邊道班處的喬師傅雖然開始與小梅說了一些鬨情緒的話,可是出了這個可以不由他負責的大問題,他同樣發急,並且不由吩說,將開始高高懸著的欄杆立即放倒,堵死一輛輛朝這邊開過來的車輛。
當要過鐵路的行人走到道班口子這兒來時,他幫著宣講,唉,有錢、有錢,乾是不乾?初來的一個行人就問他有什麼錢呀?喬師傅就朝橫跨在鐵軌上的那輛寶馬車一指,大聲講,隻要幫忙把那死疙瘩抬下來,一人可得300塊錢的勞務費。
那個行人見鐵路對麵來了一幫人正上鐵軌,他也立馬跑上鐵軌加入到抬車的夥計中來。
接著北邊道班口子又有一個行人聽了喬師傅的宣講,同樣加入到抬車的夥計中來。再有行人欲衝過道班幫忙抬車時,喬師傅見抬車的夥計已圍滿了鐵軌,把那輛寶馬轎車都遮擋不見了,他就把手一搖,說算了,抬車的人夠了。
這時,又聽到不遠處的一列呼嘯著奔馳而來的火車鳴叫聲,跟著發急的喬師傅大聲叫喊,快點抬,火車來了……
那邊的小梅也發出同樣的聲嘶力竭的呼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