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說到這裡,將一張百元鈔往喬師傅手裡塞。喬師傅說,我要你的錢乾嗎?
小梅微微一笑,今天那個司機給了我300元錢,我給你100元是應該的,為什麼呢?你食言了,你的意思是說今後我這邊有車上鐵路熄火了,出了問題,你不管,可是你管了,還幫著叫人抬車,所以你應該得錢。
喬師傅一聽,這才把百元鈔接到手裡,與小梅的目光對視著,然後都哈哈大笑起來。
在返回潛山縣印染公司的路上,坐在副駕駛座上的田出納忽然衝著正在駕車的劉洋生問,劉總,今天因為車子出故障,冤枉出了大幾千塊錢,這個事跟不跟翟董(事長)彙報?劉洋生說,你不管。
車子駛入公司大門泊在場子裡的時候,田出納正下車,劉洋生又囑咐道,這件事,你不要跟翟董講。田出納忽然犯難地說,翟董是個精細人,她每月看報表,這大幾千塊錢在賬上怎麼反映?
你想辦法,把它作為招待費,分幾個月列支。劉洋生說這話時,正戧著刮起的一陣朔風,他打了個寒噤,繼而輕咳一聲。
田出納對劉洋生說的處理意見沒有明確表態就走了。她沒有回到財務室去,卻偏偏去董事長辦公室,向正坐在辦公桌前抬手揉眼睛的翟皎月反映今天額外支付大幾千元錢的情況和原因。
照說田出納聽了劉洋生的囑咐,不應該這麼快就顛嘴的,可是她把問題考慮得很嚴重,擔心劉洋生所開寶馬車往返兩次都在鐵軌上熄火的咄咄怪事影響大、收不住,遲早要傳到翟皎月的耳朵裡去。翟皎月一旦清楚了,又發現自己被劉洋生和她合夥瞞住,於她很不利。於是田出納乾脆告訴翟皎月,倒能提升公司最高主管對她的信任度。
那麼這樣不就得罪了劉洋生嗎?田出納也考慮到了這一層,故而把話講完後,倒懇請翟皎月不要說是她把這件事抖出來的。
這會兒,田出納對右眼已揉得有點發紅的翟皎月說,翟董,你就這麼說,這件怪事已傳得滿城風雨,你是從外麵聽來的,那樣,劉總就不會懷疑是我告訴你的。
翟皎月微微一笑,卻又很不自在地講,我估摸著是要出點事,我這隻右眼,這幾天總是跳,今天上午都跳過幾次,我剛才都在揉它。未料事情已經出了,還好沒有出更大的不可收拾的問題,隻是由公司支付了冤枉錢大幾千塊。我也知道,劉總不讓你告訴我,是怕我數落他。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田出納邊講邊轉身出門。
翟皎月心裡一直不平靜,她想著那件犯在丈夫頭上的不吉利的怪事,便想起了一個人——施在田,隻有問他,才能問清楚丈夫開車上鐵路時犯了什麼邪。
晚上回家,她見劉洋生一聲接一聲地咳嗽,還拿一隻痰盂放在牆邊,不時跑過去大口吐痰,就問他怎麼感冒了。劉洋生說,應城南那邊的客戶邀約,去談一筆業務,路上風大,受了點風寒,沒事的。
還沒事?是熬點薑湯喝,還是上醫院去看看?翟皎月把田出納告訴她的那件事壓在心裡暫時不說,隻關切地說他的病情。
劉洋生說,就熬點薑湯喝。其實他清楚這感冒是今天開車到鐵軌上熄火了,他領頭帶領夥計們抬車時,使出吃奶的力氣,在開始嚇得額頭上冒出一排冷汗的情況下又弄出了一身熱汗。
車子從鐵軌上抬下來之際,人一停歇,當著北風吹,被風冒汗了,自然就感冒,回到單位有點小咳,也不在意,到了傍晚就越咳越厲害了。
翟皎月到廚房裡熬製好紅糖薑湯盛一碗端到客廳裡,讓丈夫服用之際,她壓在心裡的話就憋不住了,我下午聽外麵的人說,我們公司的寶馬車上午過鐵路時出了事,車卡在鐵軌上,請好多人才抬下來,有這回事嗎?
劉洋生一聽,甚感驚詫,覺得瞞不住了,乾脆用帶著有點沙啞的聲音把自己開寶馬車往返鐵路兩次出問題的事兒和盤托出,講完之後,他還加上一句,皎月,我本想告訴你的,怕你聽了這件事心裡不舒服,影響情緒,所以乾脆不說。
不是這樣吧?你是怕我責怪你才不說的。翟皎月端著碗讓他喝完了紅糖薑湯,把碗收回放置茶幾之際,就諷他一句,洋生,你尾巴一蹺,我就知道你是拉屎還是拉尿。你不要說那些言不由衷的話來瞞我。
劉洋生低頭不語,在公司員工麵前,他是一人之上,眾人之下的令人尊敬的可以狐假翟董(事長)之威的劉總(經理),可是在翟董麵前,他就是乖乖兒,尤其在家裡。還好翟皎月並不在員工麵前潑他的麵子。
眼下翟皎月說他諷他的一番話聽起來逆耳,但都是真話,他無言以對。以前,尤其是他與翟皎月結婚之初,她還是蠻尊重他的。現在日子過久了,翟皎月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對他示以相敬如賓的客氣,而是有點無所謂了。
這樣劉洋生在她麵前,由於有失他作為男人的自尊,自然有些失落感。可翟皎月雖然不太尊重他,但是在生活上還是很關心他、體貼他,這讓他對翟皎月既埋怨,又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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