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財興暗自發笑,土地本來就是地方上的大財神,還瞧得起你這一把冥錢嗎?他沒有說出來,卻聽到土地繼續說,我今天就要抓你。
劉洋生非常尷尬,將掏出的一把冥錢又放回自己的衣荷包,然後跪在土地麵前說,土地爺,行行好!放我走吧!我陽壽沒有到堂,就算做個孤魂野鬼到處遊蕩,也不願意讓陰差抓進冥府枉死城失去自由。
土地爺,我跟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雖然我生前動員一幫人開挖田畈修建澡堂,沒有請示土地爺,是我不懂規矩,也算失禮,今日既然說破了,我就向你賠禮道歉,懇請放我一條活路,不要抓我。
你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告訴你,我不抓你不行,不抓你交不了差。土神一本正經地講。
土地爺,此話怎講?劉洋生問。
那就告訴你,你若是不聲不響地死去,倒也無所謂,我就算知道了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做個孤魂野鬼。問題是你的情況不是那回事。
土地又將那根粗長的拐杖在地上一跺說,你開一輛寶馬車撞斷橋欄墜於河中,用大輪船裝吊車打撈都花了幾天時間,這不但讓橋神惱火,也讓河神生氣,他們結伴到潛山縣城隍去告你的狀,要求城隍下令把你抓起來,若是城隍不管,他們就告到地府去。所以城隍下令我這個土地來抓你,我正是管你那個地主的土地,我不抓你,交得了差嗎?你不必下跪了,跟我一起到城隍廟去一趟。
土地爺,謝謝你對我給予關照,覃某告辭了。覃財興向土地抱拳施禮。
這不是我關照,是你運氣好,若是你歸陰時得罪了地方神,被告狀了,也會被抓,你走吧!遠走高飛!我從來不為難人家。土地說著,見覃財興閃身而去,眨眼無影無蹤了。又望著一臉沮喪的劉洋生講,走吧!城隍正在廟堂裡等著我把你送去。劉洋生無奈地起身,淚如雨下。
這幾天,在郡都縣一家銀行上班的錢馥芳突然生一種怪病,渾身的皮膚生瘡,痛癢難忍,就告病求醫。
縣人民醫院一位身穿白大褂坐診的皮膚科醫生看了她的症狀問是麼樣起的,她說不清楚,隻皺著眉說,每天最難受的就是早中晚,身上簡直像火燙一樣熱得夠戧,過後好得一點,但是身上生的瘡個兒越來越大,像果子泡,弄得不好一戳破還流敗水。開始不是那麼嚴重,我以為是皮膚過敏,在藥店買些膏子擦,不見效果,我才來求醫的。
醫生見她一副痛苦的樣子,也沒有把握治好她,就叫她住院治療。她拿著處方單交給一個醫生,從這兒跑到那兒轉,最後住進一間病室,躺在第三號病榻上打吊針。末了,既內服,又外擦加外洗,不同的藥物都用上了,過了幾天,還是沒有任何效果。
錢馥芳的丈夫鎮興隆來病房陪護時,非常有意見,要求轉院治療。醫院隻好給她辦理轉院手續,打算次日就到省城皮膚專科醫院去治療。
當天中午,錢馥芳因困倦之至,在病榻上睡著了。靈魂出竅之際,突然碰見一個身材魁梧的老漢,精神矍鑠,兩眼亮如朗星,正打量著自己。
錢馥芳覺得自己沒患皮膚病的時候,還經得起看,眼下滿臉生瘡,真是醜死了。
這會兒,她不好意思地雙手捫臉,低頭就走,不讓老漢看她。哪知那老漢卻追上她說,馥芳,你渾身生瘡的皮膚病到哪兒都沒法治好,隻有一種特效藥可以治好。
錢馥芳乾脆把雙手從臉上移開,驚詫地問,這位老者,能否給特效藥治好我的病。老漢點頭,卻沒有立即給藥她,隻叫錢馥芳跟著他走,她有些生疑地問,到哪裡去?老者說,你跟我走,到時候自然知道。
是去抓藥嗎?
差不多吧!
錢馥芳隻好服服帖帖地跟著老漢走,一路上無言。錢馥芳感到奇怪,老漢帶她並非向醫院走,也並非往藥店去,而是出城到鄉下烏金山侯莊去,最後來到侯金枝家門口,她不肯進去。
雖然侯金枝死了,不會找她討賬,但是侯金枝的母親知道這件事,儘管她矢口否認,算得賴掉了這筆4000元的欠款,但是難保侯金枝的母親看見了她,又會找她討,所以她不肯進去。
其實她哪裡清楚?現在她午睡,正在做夢,夢中,她的靈魂來到了侯金枝家門口,這樣子並不在夢中的侯金枝的母親根本看不見她。
老漢見她不肯進屋,就先行進屋,回過頭說,你不進來,取不到特效藥,你一身流膿水的瘡也就沒法治好。
無奈,錢馥芳隻好進屋去,過了中堂,來到天井邊,隻見一個捆紮的稻草人,從頭頂上直插著一根木棍,木棍貫穿了稻草人,其下端插在石縫間,稻草人看上去像呆立著一樣。那稻草有些濕,像焯過一般,顏色變得沉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