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向東帶著郎中來到紅荼的驢肉館時,還沒有走進紅荼病臥的房間,就聽見帥英和蘭蘭叫喊媽媽的啼哭聲。走進去,紅荼正說著滿口胡話。郎中在給她號脈時,偶爾聽她講出一連串的似胡非胡的話:快,快殺死屋前鐵夾夾住的那頭沒燙死的毛驢,隻有它解脫了,我身上的病痛才可減輕一分……鮑向東也聽到了,和郎中一樣十分驚恐而在意。
我們去試試,把那頭沒燙死的毛驢結果了性命,看她還胡說什麼?鮑向東一個提議,得到帥英的讚許,這個乖孩子立馬跑出房,很快就取來一把屠刀遞給鮑向東:鮑爺爺,您需要的東西已經拿來了。鮑向東接過屠刀對帥英點點頭,目光投向郎中,要看他的意思。
郎中說:這婦女的脈象很亂,是該照她所講的試一試,從常理看,一兩刀結果了驢子的性命,要比慢慢用開水把它燙傷,然後一刀刀地把它割死要好些,那樣至少可以很快就使驢子從極度的痛苦中解脫出來。
那麼就試試吧。握著屠刀的鮑向東說。
這件事你去完成。郎中讓鮑向東動手屠驢,又叫帥英拿來一個盆子和一條毛巾,他便走進廚房自水缸裡盛了涼水,又搬至紅荼病臥的房間,然後將濕透的毛巾擰起來,疊成手掌大的條狀敷在紅荼的額頭上,給她降溫退燒。
蘭蘭開始哭得厲害,現在止住了,臉上還掛著淚珠,張開嘴,眼睛大大地看著郎中,郎中正在觀察她媽媽的病狀,她媽媽還在重複地念叨著那句貌似胡講,卻又有些道理的胡話。
外麵那頭被鐵夾夾住的毛驢仿佛在垂死中慘痛地叫了一下,之後就複歸於寧靜,郎中感覺到了。站在門邊時而裡外都看的帥英忽然極敏感地叫道:媽媽不再說那句現話了。好了,好了,屋前的毛驢被鮑爺爺殺死了。
果然紅荼沒有重複那句話了,這會兒她寧靜地躺著,但身上還是滾燙滾燙。郎中將那條在紅荼額頭上焐熱了的毛巾拿下來,又在冷水裡泡一下,擰起來,再敷上去。
鮑向東拿著帶血的屠刀走進了,還帶來了一股血腥氣味彌漫在空氣中。
郎中對鮑向東說:這一著還真靈,殺死了毛驢,病人果然就不叫了。
可是這會兒,紅荼雙手在渾身抓撓,她癢得厲害。郎中撩開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看,她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膿皰瘡,有的紅腫變黑,有的潰爛流膿。接著紅荼又在一個勁地叫:熱、熱,熱得像開水燙身一樣難受哇。她流淚、哭泣,又開始說胡說。
有一段胡話鮑向東聽得非常明白,紅荼說幾頭被她燙死了的毛驢幽靈向她索命來了,她不肯去,還哭著嚷道:不能走哇,我男人棄家不顧,不再回來,家有小女二人未成年,要是我走了,誰來撫養她們?這個胡話,帥英也聽見了,她忽然拉著鮑向東的衣服嚎啕大哭,邊哭邊訴:要是媽媽有個三長兩短,該怎麼辦啦?
鮑向東摸著帥英的頭說:孩子,不要怕,整個家族裡還有大叔大伯在,都會照顧你們姊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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