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法庭傳訊廖好,原來是胡軍就消費者飲其奶茶中毒一事起訴了他。廖好作為被告走進法庭,在一麵一丈見方的藍玻璃鏡子前一站,內心發怵,這倒不是他膽小,而是那鏡子上貼著八個紅色大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他瞅著,心裡抵禦的防線就慢慢崩潰。法警還沒有找他調查、審問,他就苦著臉、蹙著眉,很敏感地環視周遭。
一名法警將他領進一間審訊室,裡麵還有一男一女兩個法警。女法警坐前的桌麵上放一個本子,本子上放著一支鋼筆。
另一個法警示意他坐下,以提醒的口吻婉轉地講,政策你是知道的,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把所犯的事兒如實交代,就可以得到寬大處理,沒有什麼大的錯,我們可以敦促原告撤訴立馬放人。
廖好認為自己沒有什麼大錯,就實打實地說,我不知道胡軍把我送的那壺牛奶用在製作奶茶的營銷上,我不是有意坑害消費者。
我以為送給胡軍家的那壺牛奶,他們都用於喂養孩子,因為孩子的娘馬香芝說過,她的奶水不足,看我家有兩頭奶牛,儘想占便宜,就像是她自家的奶牛一樣,幾乎每天都來我家擠奶牛肚子上的奶,而且一分錢都不給。
我們家不好拒絕,我便想一個辦法,在送給胡軍家的那壺牛奶中摻了潲水,本以為他的孩子喝了之後倒胃,就不再來我家擠奶牛肚子上的奶了。
廖好見女法警拿起筆在本子密密地記錄,有些緊張。讓他更緊張的是,對麵坐著的法警還問了一些情況,然後嚴肅地下結論,你在牛奶裡摻潲水無異於下毒,下毒是什麼罪,你知道嗎?要判刑的,還要附帶民事經濟責任,罰款是免不了的。
隨後,女法警要廖好在她記錄的頁麵上一張張地簽字,還蘸著印泥按紅色手印。完畢,廖好站直身子,說我可以走嗎?
那個領他進來的法警說,你暫時拘留,待我們對你判決之後,才決定繼續關押還是放人。廖好是個法盲,竟然像在家庭一樣大叫,我不是都交代了麼?交代了就是坦白了,坦白了就應該從寬處理,就應該放我。
胡說。他對麵的法警把桌子一拍,你固然交代了,可是有罪就不能放人,你在食用牛奶中摻潲水無異於下毒,罪責難逃,你等待判決吧!
這會兒,另一個法警拿出鋥亮的手銬銬住廖好的雙手,然後押出法庭,上了一輛吉普車,那車子放了一陣尾氣,就沿著一條通向城外的水泥路絕塵而去。
丈夫被拘留,許勤勤非常著急,找到法院問明情況,聽說如果交付1萬元罰金承擔民事責任,可以減免刑事責任,因為所有喝他提供牛奶而製作奶茶的消費者全部病愈,沒有一例由此造成的危重病人和死難者。
許勤勤為了儘快讓法院釋放丈夫,在想辦法湊錢湊不來之際,兒子又每天吵著要爸爸,她隻好帶著兒子走出自家的蒙古包來到十裡之外的仿佛是草原儘頭的看守所看望他。
廖好見了兒子廖熾不禁嗚嗚地哭起來,並用雙手捫住眼睛和臉。廖熾本來非常高興,立即不解地問道,爸爸哭什麼?是誰欺負了你?誰欺負了你,我就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