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把花牛治好了,再牽給我。牛大力背著手走了。
第二天,牛識途將花牛牽給牛大力看,它的腳不拐了,怎麼好得這麼快?牛大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仔細瞧花牛的腳,它前後四隻腳都安上了保護腳蹄子的鐵甲。牛識途說,我找到一個獸醫,給花牛那隻傷腿搽了一點藥,然後給它四隻腳都安上了鐵甲,以後走路拉車就不會傷蹄子。牛識途還想用這條花牛拉車,但沒有開口,牛大力就發現他的意圖,明確表示拒絕。
後來,牛大力自己趕著花牛進縣城拉糞,每日不間斷,花牛累得直喘粗氣,往往拉到半途雙腳跪下來,牛大力一看它那安上了鐵甲的四蹄並無損傷,就揮鞭奮力抽打,比牛識途還狠,因為牛識途畢竟有點戒心,要是牛被抽打,有了血印子,見了主人還不好交待。牛大力就沒有這個擔憂,反正牛是自家的,抽打它無所顧忌。
這會兒,花牛痛不過,將兩隻前蹄在地上蹭幾下,又站立起來。牛大力罵道,想死吧?你是拉車的命,要不拉車,不宰了你吃肉才怪?花牛聽在耳裡,憂鬱地埋著頭,在鞭子的晃動中艱難地前行。
其實這是在摧殘花牛的身體,牛大力尚未看出來,也不注意看,花牛確實不是偷懶,是真的奈不何了。造成這種原因牛大力沒有意識到,不光是未讓花牛好好休息,更主要的是它的飲食失調,譬如頂著毒熱的太陽拉車,乾了想喝水,花牛又不能說出來,牛大力卻考慮不到。
有時拉車走近路邊的池塘,花牛伸長脖子望著那水麵,牛大力還以為它發強勁,把牽繩用力一拉,一鞭子抽來,花牛負痛,無奈地放棄了本該飲水解渴的機會。花牛是啞口畜生,碰上牛大力駕車比牛識途還要遭。
日子過得真快,牛大力趕著花牛拉車已經大半年了,眼看進入冬季,在一個風雪迷漫的晚上,牛大力趕著花牛拉一車糞回來,天已經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飄著的雪粉散發著微弱的光亮,那光亮還不足以照明道路的輪廓。
牛大力憑經驗和印象趕著花牛慢慢地走,他不敢亂抽鞭子了,主要是擔心糞車潑在路上。回到牛家莊,把糞車拉到自家糞池邊,抽開車檔板,將車把一撬,車檔裡的糞水就嘩啦啦地倒進了糞池。
牛大力已經聞不到臭味,長期拉糞鼻子被臭氣氧化了。這樁事完了,他才將花牛牽進牛欄,由於花牛負重勞累走路緩慢,他回過頭猛抽它一鞭子,還罵一聲,該死的畜生,走路像個瘟神一樣,莫把老子急成了癆病。
罵歸罵,這花牛還是有用途的,還得好好地看護。他忽然想起剛才進牛欄忘了看有沒有草料,如果沒有就得續上。他又轉去看,裡邊黑,看不清,就抬腳在地上探,空空的,隻有少量的草絲不能滿足花牛裹腹的需要。
這樣,他又走出牛欄到草料房搬一捆稻草丟進去,丟在花牛的麵前。他用腳一探,發現那畜生已躺在地上,也聽不到它嚼草的聲音。管它呢,它餓了總會吃的。
牛大力像往常一樣平靜地離開,外麵已經是一片白,北風呼嘯著卷起紛揚的雪花飄在身上,仿佛有意製造蕭條的氛圍,讓他產生一種莫名的失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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