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越指著西邊山光水影中的一幢瓦房說:我的家就在哪裡。然後用手指輕叩鋤頭鐵,問望富:你知道我買鋤頭乾嘛?
不就是挖地。望富不感覺神秘。
才不是挖地嘞!是挖坑。
挖坑做麼事?
我爸爸說用水泥護砌一個矩形坑道,養蠍。
養蠍乾嘛?
賺錢呀!
望富沒有繼續問,儘管心裡有個問號:養蠍還能賺錢?但他還是相信,便拍著覃越的肩膀說:如果養蠍能夠賺錢,我也養蠍,不打鐵了。覃越驚奇地看著他:打鐵不是好好的嗎?
好個屁。他把一雙幾乎滿是血泡的手掌攤開:你看,我受不了哦!覃越看了,認為不稀奇,暗想:你打鐵吃不了苦,難道養蠍就蠻輕鬆?此刻,他對站在身邊的望富說:你回到鐵鋪去吧,師傅還等著你嘞!
我恨不能現在就不去了。
你一定要去,要不,你師傅還以為是我把你教壞了。
望富認為覃越的話有道理,便與他道彆,姍姍返回鐵鋪。
望富在鐵鋪裡堅持了一天,臨走時,天色已晚,他伸出滿手是血泡的手對師傅說:我受不了,手好痛嘞!
師傅說:堅持一些日子,那血泡變成繭子就不痛了。望富偏開頭,不正麵看師傅,然後低聲說:我受不了。師傅瞅他那德性,不高興地說:打鐵是吃虧的事,你受不了,就不該來學徒。
望富沒有回答,埋著頭,走出鐵鋪,漸行漸遠地過了幾個村莊,尚未走到家門口,母親就聽到他的腳步聲,迎上去說:望富,你每天跑,鐵匠師傅有意見啵?你最好明天把被子搬過去,和鐵匠師傅一起住,不要再跑了。
這時,望富已走進屋,沒有回答母親。忽然,椅子上“咚”地一響,是麼事?母親看不見,望富發現是一隻貓蹦在椅子上,就吼開它,並告訴母親剛才是夜貓子弄出響聲。
父親正在動炊,見望富回來了,不太高興,便從灶屋裡出來衝著他講:你不要每天往家裡跑,應該陪師傅睡幾夜,學徒要心誠,心誠師傅才會教真藝。
我不想學打鐵了。望富坐在椅子上,突然冒出不中聽的話,父母都感到詫異。
父親放開嗓門問:望富,你說什麼?望富站起來,鼓足勇氣回答:我不想學打鐵了,打鐵沒有出息。
那你想學什麼?
想學養蠍子。我跟同學覃越的父親學養蠍子,據說可以發財。
母親在一邊聽著,正要插話,望富卻接連不斷地講:打鐵沒有出息,劉武叔乾了大半輩子,媳婦都沒有娶上。母親暗想,兒子說的話也有道理,便擔心地問:養蠍子就能發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