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各自吃了一個蘋果,祈望這個上午平安,巴不得守門民警不再找他們。可是片刻之後,守門民警還沒有走近他們監室門口,就大喊著,14號,7號趕快出來,有任務。
這裡所有看守民警都不習慣叫在押人犯的姓名,就像在押人犯不習慣叫看守民警官銜和職務一樣一律尊稱“政府”,眼下守門民警叫的14號就是裴清,7號是孟蝶,不知是裴清心裡作用,還是明顯感覺到了,守門民警叫14號的腔調比叫7號要重些,仿佛夾雜著一股怨氣,是不是得罪了他?
裴清湊近孟蝶把這個想法悄聲說出來,孟蝶也把聲音壓得很低,你要注意一點,這是個合同民警,沒有正式民警文明,很野蠻,上次一個快要刑滿釋放的犯人因為傲氣,被他狠揍一頓,據說出了號子,吃了幾副草藥才治好癆傷。裴清說知道了。
這時,“嘎吱”一聲,監室的鐵門打開了,守門民警樣子很凶地說,趕快出門搬貨,還閒著乾嘛?裴清避開他朝自己直射過來的滿眼凶光,順手拎起那袋散發著水果香味的水果遞給他說,政府,接受我這點小意思吧?我才進號子,不懂規矩,這袋新鮮水果,我和7號提前各自嘗了一個,請原諒我的怠慢。
守門民警態度明顯改變了,他臉上露出一絲淺笑,一手拎著這袋水果,一手揮動著說,沒什麼?監所裡的雜貨鋪來了一車貨,你倆出去搬完就沒事了。
遊眺從緬甸販來的一批珠寶賣得挺火,批發給縣城街上的小販,都給現錢,沒有一個賒欠。那次遊眺走到南街將一袋珠寶傾到在一個小販麵前,突然圍過來許多人,看到滿是珠光寶氣的珠寶,大都禁不住伸手摸摸,讚不絕口。
小販直嚷嚷,你們隻看彆摸。一個埋頭看的小夥子突然站起來,與遊眺的目光碰上了,他說,遊老板,這些瑪瑙、玉鐲、翡翠之類的珠寶我都不喜歡。
小夥子還沒有說完,遊眺就激動地說,銀子,你怎麼在這裡?
這裡我就不能來?銀子說的話,遊眺聽在心裡,又反問:我沒有說不能讓你來。哦!你不喜歡這種珠寶,喜歡哪種珠寶,你說,下次我到緬甸進貨跟你帶,還免費送給你。
銀子知道遊眺這麼說,也會這麼做,這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遊眺欠他的人情,上次受遊眺之托,他領一夥伢兒將站在靶場攤位邊等候遊芸的那個鄉巴佬轟走了;二是遊眺一直想把他與女兒朝婚姻方麵撮合,當然就會對他好,若有結果的話,他就是遊眺未來的女婿。
現在銀子聽說裴清因獵殺揚子鱷犯法抓進了號子,這就意味著情敵排除了,他很得意地向遊眺獻殷勤,遊老板,不要你送,我需要一塊極品珍珠項鏈送人,你弄來了,無論多少錢我都付。
遊眺一激靈,心想:這家夥心裡有人了,我白白送他不就虧了?正後悔不知該怎樣把剛才說過的話收場,那個接貨的小販扯他一下,說遊老板,我付現你點數。
遊眺示意他等會兒,銀子湊近遊眺悄聲說,遊老板,你弄來極品珍珠項鏈賣給我,我不會送給彆人,就送給你女兒。
那我不會要你給錢。遊眺真切地回答。他想:既然是這樣,何不回去給遊芸做工作?要她把那根極品珍珠項鏈暫時交出來,他送給或賣給銀子,過幾天還是遊芸的,因為銀子說過,會送給她。遊眺這麼考慮便立即表態,不需要多久我就會給你送貨。
遊眺興致勃勃地回到家,沒有看見遊芸,問胡娟秀,女兒到哪裡去了?胡娟秀說,不清楚。他罵著說,這姑娘真是野。又拿胡娟秀出氣,你也不管教一下。
胡娟秀也不善,雙手在纏腰圍布上擦著反唇相譏,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怎麼不管教?見她來了火,遊眺又平心靜氣地扯開話題,現在銀子看上遊芸了。胡娟秀說,銀子早就看上了遊芸,我知道,遊芸對他並不熱,心裡還惦記著那個鄉巴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