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考試的那個月,錢魁身體不適,住進了縣人民醫院。醫師檢查,錢魁是患了脾胃病,是不是吃了不該吃的食物呢?近期他並沒有亂吃亂喝,他家豪富,雖然可以過上紈絝子弟的優裕生活,但是他並沒有浪費一點什麼,特殊一點什麼;每天依然是循規蹈矩地到學校食堂進食,和平民子弟一樣。他還特彆偏好素食,很少饕餮大魚大肉。
當天晚上,錢百萬守在兒子病榻邊,看著他打點滴灌下了三瓶藥水,左手背上插進針頭的藍脈口子,在抽出針頭之後,一綹紙膠布巴在上麵,還浸著一絲血跡,有些微腫,便心痛地問道,錢魁,痛不痛?
錢魁說不痛,隻有些發癢。錢魁很疲倦的樣子,他的臉龐瘦了一圈,眼睛微閉,慢慢就進入了夢鄉。
媽媽皮素萊也坐在旁邊陪他,對坐在病榻邊的錢百萬說,你去睡吧。錢百萬“嗯”了一聲,瞅著睡夢中的兒子那隻左手動了一下,接著他的右手指頭本能地伸過去,輕輕撕開巴在左手背部針口上的那綹紙膠布,紙膠布撕開,那針口的皮膚現出暗綠色。
錢百萬伸手又將那撕開的紙膠布按上他手背上的針口,小心翼翼的。錢魁依然在沉睡,打著輕微的呼嚕。
錢百萬對皮素萊說,他打過吊針的針口可能發癢。你坐在這裡要注意觀察,如果他又弄開了那膠布,你要把它按上,以防針口感染。錢百萬也有些困倦,隨即躺在旁邊一張空病榻上。
第二天清晨,醒過來的錢魁打個哈欠,然後對正在給他準備藥丸的皮素萊說,媽媽,我昨晚做了一個怪夢,夢見一個自稱閻王的人對我說,錢魁,你殺生太多,所以患了脾胃病。那些被殺死的小動物聚結了一股怨氣,這怨氣成為病灶,附在你的脾胃上,所以你得了脾胃病。
皮素萊拿來溫開水,讓他吞下藥丸,又問他,錢魁,閻王還說了什麼?錢魁說他記不清楚了。
正躺在另一張空病榻上的錢百錢早已醒來,他一翻身起來,趿著鞋對錢魁說,你回憶一下,你曾經殺了些什麼小動物。
錢魁回憶說,小時候,我看見一隻雞雛屙一滴屎在我腳邊,我嫌臟,就一腳踩死了它。皮素萊說,這算殺生。哪個不屙屎?是生命都要屙屎。皮素萊還想繼續說,如果你屙屎討人嫌,人家一腳踩死你,能成嗎?
但這話她噎在喉嚨邊沒有說出來。錢百萬又問他還殺過什麼生,錢魁眨著眼睛,又說出兩件殺生的往事:一次和小朋友在莊園外的一個村子裡玩耍,天色晚了,也沒有回家,但肚子餓了,想弄些什麼吃。
錢魁突發奇想,帶著小朋友爬上村屋,從牆壁縫眼裡抓麻雀,一抓10來隻,都埋在火堆裡燒著吃;
還一次,錢魁上小學,見一個小朋友從書包裡拿出一砣疊成幾層的棉絮,一打開裡麵一張白紙,上麵附著密密麻麻的蠶子,有的快孵化出來了,探出一顆顆芝麻大的黑頭。有的還沒有孵化出來,卻也似爆芽般呼之欲出。
錢魁覺得好玩,要那個小朋友給他玩。小朋友隻讓他看一眼,就收起來,再也不給他看了。
錢魁不滿足而氣惱,趁下課,那個小朋友上廁所之機,從他書桌上的書包裡掏出那砣孵育春蠶的棉絮,劃燃一根火柴,把棉絮燒了,煙障障的,那個小朋友一來,與錢魁大打一架。
這件事鬨得很大,錢百萬還記得,他作為家長被請到學校,為兒子無理取鬨造成的損失賠了款。雖然隻賠了幾十元錢,賠的錢不多,但兒子造成的影響很壞,彆人怎麼說?說你錢百錢憑著幾個臭錢,寵壞了孩子,這讓他丟儘了臉麵,賠儘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