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軍司馬姚功、秦賞兩個最近投到田蚡府上,現在他們意識到這是獻媚的好機會,早已躍躍欲試。一聽丞相下令,倆人打個眼色,高唱一聲“諾”,從左右向灌夫包抄過來。其他人趕緊退後,大廳中間自然就圍出了一個空場。
灌夫仰天打個哈哈:“打架嗎?咱家怕過?”看倆個對手,一個眉清目秀。一個卻是橫眉豎眼。
灌夫看兩人步法粗獷,六親不認地中門大開,心底已有計較,挑逗道:“你小子上台去扮花旦,倒怪勾引人的,要打架可還不成!”
姚功喝道:“你天大膽子,到太歲頭上動土?”“土”字剛出口,右手一拳已向灌夫臉上猛擊過去。灌夫左手上翻,搭上了他的脈門,用力一拖,姚功站立不定,身子向板桌急衝,喀喇喇撞垮了一桌,連人帶桌的摔倒。秦賞一聲不吭,一腳向灌夫蹬去。灌夫展身側滑進步,秦賞一腳踢空。灌夫雙臂相翻,步到手到,重拳落擊於其胸,秦賞吃力不住,後退坐倒。
這兩人在田府門客之中雖然算不得是好手,卻也不是膿包腳色,但兩人作威作福慣了,料想灌夫不敢反抗,一招不慎,吃了大虧。王溫舒見他們竟被灌夫一招之間便即放倒,可見對方頗為紮手,口中恐嚇道:“尊駕乖乖束手就擒,我還可替你在中尉衙門求情一二?”
灌夫冷笑道:“中尉衙門?從來沒去過!那是你吃屎還是什麼的地頭?”其實這中尉府主管京畿治安,指揮禁衛軍部隊,負責京師安全的高級軍官,灌夫焉有不知。
王溫舒縱身而上,嘴裡喝道:“專逮落水狗的!”左掌虛晃,向灌夫眉心擊出,不等招術使老,右拳已從左掌之底穿出,正是一招“葉底乾坤”。灌夫道:“盜墓賊倒還有兩下子。”左掌格開,右手來抓王溫舒肩頭。王溫舒右肩微沉,順勢擰身左手揮拳擊出。
灌夫側頭避開,不料王溫舒左拳突然張開,拳開變掌,一招“花開富貴”,拍的一聲,打了灌夫一個耳光,田府眾人暴出一陣叫好聲。
灌夫大怒,勢若瘋虎,飛腳向王溫舒橫踢來,王溫舒躲閃不及,隻得雙臂格擋。王溫舒花拳繡腿與戰陣中過來的灌夫相比,畢竟不能並論,整個人被掃的平飛出去。
那雁門尉史易立一直埋頭苦吃,仿佛什麼都沒發生,就是發生了,他也沒看到;就是看到了,一切也跟他沒關係。但當王溫舒被撞飛,整個人壓向他時,眼看連碗帶碟都要砸個稀爛,易立左掌吐出,再往回一吞,再一旋,化解了王溫舒橫撞過來的力道,就好像砸過來的不是一個大人,而是一根羽毛。這一招輕描淡寫,卻是大巧若拙,賓客席中傳來幾聲“咦”,連清高似神仙的李少君,隻顧著大快朵頤的東方朔看了也覺得的大有滋味了。
易立力道一卸,再把王溫舒輕放一側,王溫舒暈頭轉向,搖晃了一下,終於扶著幾案站穩。
王溫舒被灌夫大力掃飛,正覺大丟臉麵,看易立看這自己,也不管人家剛幫了自己,惡顏相向:“看什麼看!”
哪知易立關心的根本不是他,答道:“糧食寶貴,節用為要。”
這時姚功將秦賞扶起,秦賞想破口大罵,不過胸口隱隱作痛,氣勢大不如前。這是看大家注意力都在易立和王溫舒處,順手抬起地下的一條幾案斷木,照灌夫的頭上打去。
竇嬰遠遠看見,急呼:“小心。”灌夫聽到叫聲,下意識轉頭側身,木條重重打在肩上。灌夫虎吼一聲,發拳如炮,腰胯扭轉,加上慣性打在秦賞腹部,把他擊的離地飛起,撞在後麵跟上的姚功,兩人又滾做一團。
灌夫一把撕掉衣服,肩膀新傷不住滲血,流過那些舊疤,甚是可怖。灌夫無暇顧及,弓身蓄勁,如一頭被迫進窘境了的野獸,緊盯田府人眾,伺機反噬。
竇嬰見灌夫已然受傷,受了教訓,還想事情能有所挽救,再次對田蚡高聲求情喊道:“武安侯大人大量,還請得饒人處且饒人。”一直踞伏在田蚡一側的田府管家杜屈不待田蚡開口,說道:“丞相府邸,豈容爾等撒野!”踏步上前,五指成爪向灌夫喉嚨扣落。
灌夫武功大開大合,這田府管家“彼不動,己不動,後發製人”的打法專克灌夫拳路。杜屈隻要把身子閃轉到另外一個方位,甚至改變打擊的距離,他的猛烈打擊就會落空。最要命的是時間上相對容易預防和躲過去,對戰中被對手了解了出擊的征兆模式,在剛出擊的時候對手也出擊,並用個小的角度避開其攻擊的路線,可以突破他的防線,甚至可以讓他“自己送上門來挨打”。灌夫堪堪躲過對咽喉的攻擊,胸口已然中招,血肉外翻,留下幾個血口子。?
灌夫慘嚎:“啊……”勁力渙散,身後王溫舒看有機可乘,抓起酒壇往灌夫頭上掄去,杜屈更是得勢不饒人,雙指如勾,往灌夫雙眼剜去。
竇嬰知道灌夫為什麼鬨酒,是為了給自己麵子,現在看著兩人左右夾擊,下的都是死手,不能不救灌夫,所以就在他們手指剛剛接觸到灌夫時,竇嬰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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