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擇偏僻處,急急如漏網之魚,潛行到郭家。
郭解已經準備好馬車等著他們。眾人見麵,也免了寒暄,郭解介紹了車把式,正是當年護送晁家兒子逃亡月氏的郭源,他已從當年二十多的小夥,成了兩鬢微白的小老頭,臉上飽經風霜,兩眼依然精神。
郭解道:“車上準備了些寒衣,北地苦寒,到那邊再添置。這個兄弟塊頭……隻能將就了。”
郭解看眾人上車,轉向郭源,問道:“路都記得吧。”郭源嘿嘿一笑:“記得咧!爺儘管放心。再說路在嘴下呢。”他的意思是不懂就問,總能問到正確的路。
郭解不再說話,拍拍他的肩膀,郭源駕車離開郭家。
車行路上,刑義開始查看郭解所備物資,一應俱全,還備了不少盤纏,不由大為感動。看幾件給竇揚準備的衣服甚是寬大,突然想起一事,繞了個大圈,向南門出發。
擠到熱鬨的長安街上,路過裁衣坊,刑義相著竇揚的身材買了兩套女孩衣裳。過脂粉鋪又買了脂粉,這才繼續上路。德生大是不解,這小娃是唇紅齒白,但現在千裡遠行,用不著刻意準備這些吧。
街上熱鬨,竇揚探出頭觀望,被刑義一把按回去。車簾有點灰,撲在竇揚的臉,憋著氣直扒拉,德生嗬嗬看著。
丞相府內,田蚡暴跳如雷,斥責著倆個軍司馬和王溫舒,對義縱恨的咬牙切齒,最後說道:“明天查抄竇家的人選我會安排,你們一定要給我找出竇家的地契!我要讓他們知道,隻要是我想要的,沒有逃的了的。”想了想又說道:“至於竇家那禍根,不能乾等杜周的消息,長安城裡各處多派眼線,好好的大活人,不會憑空就丟了,不信他能飛出我的手掌心。”
眾人哄然應諾,正在這時,管家來報,有個人求見,像是個破落戶。田蚡正沒好心情,正待不見,管家說道:“他說的好像跟竇家那小子有關。”
田蚡疑惑問道:“這貨什麼東西?他知道什麼?”管家道:“他不肯說,估計是想要……好處。”田蚡冷哼出聲,一個小螻蟻居然敢跟自己討價還價,但還是聽了管家建議,見一見那人。
來的是混在郭解手下的手下名下的痞子李甲,他在郭府附近,看三人來找郭解,上了郭家的馬車。他來這裡本來打算用消息要一些好處,還沒開口就被田蚡陰沉如毒蛇地盯著看,趕緊都說了:“我看他們是往安門(南邊)去,但聽得他們話裡好像提到可能會再去‘西麵’”。
田蚡估計這時馬車已經出城了,令手下全力南追,又看到李甲,心念電轉,想起那一分可能,要想過河,不管往西往北,必須得經過西渭渡口,隻要趕得快,應當來得及,對方是馬車,又有小孩恐怕沒那麼利索。當即下令,派遣手下極樂四公子火速前往,務必快馬加鞭,竇家三人如果往西往北,定當截住。眾人應諾,分頭行事。
分配妥當,田蚡看著李甲,得意狂笑:“哈哈哈,得來全不費工夫!哈哈哈,天都幫著我,來人啊,賞!賞!你小子再機靈點,再有什麼事儘管來報,隻要消息值錢,本相重重有賞!”李甲掂量著田府管家送上的沉甸甸銀子,身子卻整個兒輕飄飄地,要是自己開口,怎麼敢要這麼多?有錢人出手就是不一樣,李甲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長安周邊水係複雜,有渭、涇、灃、澇、潏、滈、滻、灞八條河流穿流盤旋,世稱“八水繞長安”。出入長安有兩個要道,一個是城東的灞橋,旅客往東往南,有“灞柳風雪”的美景;再一個是城西“西渭渡”,向西向北,通隴通蜀必經之地,有“秦中第一渡”之稱。
“京華庸蜀三千裡,送到鹹陽見夕陽”,意思說從長安到渡口,要大半天的路途,送客送到這裡,已經是夕陽了。渡口從來繁榮與離彆並存,往來名利之客,絡繹不絕。渡口往往日落而息,但架不住地理位置重要,常有緊急郵驛或有錢人星夜趕路,有時欸乃之聲,經夜不息。
田蚡口中所說“極樂四公子”是田家的四個門客,叫做丘罪、佘鸞、蔡密、戚暴,知道他們的人都叫他們“極樂四凶”,稱為酒醉、色亂、財迷、氣暴,四人聽聞,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號稱“極樂四俠酒色財氣四公子”,洋洋得意。
現在四人快馬趕到渡頭,詢問之下,卻沒有郭家馬車過渡,大感放心,既然丞相有令,樂得開心,在渡口酒舍叫上好酒好菜,在店門口的大石頭上,好吃好喝,大呼小叫。
那丘罪兩觥酒下喉,看店家一隻老母雞過來啄食,抓起一根肉骨頭砸去,那母雞受嚇,咯咯逃開,竟然沒被砸中,看沒動靜,又逐漸靠近。丘罪提起馬鞭子向它抽去,勁力到處,波的一聲響,將那母雞打的羽毛四散飛舞,四人齊聲大笑。蔡密道:“大哥這一鞭,絕妙神奇,就是天上的大禿鷹也打下來了!”
母雞被打,扇的塵土飛揚,一個正端著陶碗喝水的漢子轉身避讓,卻是那雁門尉使易立。看他不再佩戴軍盔,居然已被解職,但卻仍穿著軍服,估計是沒得衣服更換,這身舊軍裝就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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