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撥人分開後,伊稚斜與易立並轡而行,他轉頭望向易立,透出一絲好奇地低聲問道:“左骨都侯,這孩子可真是可造之材呀?”那語調中帶著一絲探究與思索。
易立古井不波,臉上不知可否,有點無奈地微微一笑,回答道:“我也很想知道這孩子是不是可造之材。”他心中對於竇揚的天賦與潛力,其實也有著自己的考量與疑惑。
原來左骨都侯是易立啊!
這伊稚斜還真是有著獨特的用人之道,秉持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理念,給予了易立如此高的職位。
要知道,匈奴官製有著獨特嚴格的限定,所能給予外族人的最高職位便是左骨都侯,其他重要官職都得由匈奴人擔任,甚至限定在某個特定的氏族裡。比如左右大都尉通常由單於一族子弟出任,這職位關乎著軍事指揮的重要權力,需由單於信任之人擔當;左右大當戶是重要的輔臣,世代由蘭氏的名族出任,蘭氏在匈奴中有著深厚的底蘊與影響力;左右大且渠則被須卜氏壟斷,須卜氏憑借著自身的勢力與威望牢牢掌控著這一職位所帶來的權力與資源。
換句話說,就是伊稚斜給了易立他能給的最大的官職。
易立就任以來,可謂是兢兢業業,他麾下的匈奴兵在他的精心訓練與指揮下,麵貌煥然一新。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能力,都有了顯著的提升。兩個月前,草原剛剛解凍的時候,大地還帶著些許寒意與潮濕,就有一支漢人騎兵猶如幽靈般幾次試圖突入匈奴後防。他們來勢洶洶,戰術多變,但都被易立巧妙地防禦回去。那支漢人騎兵甚是機警,在與易立部隊接觸之下,一旦發現無機可乘,便果斷地棄之如履,迅速撤離戰場,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中。
伊稚斜深知草原上的戰爭之道,突襲的一方總是占據著一定的優勢,他們可以憑借著有心算無心的先手,打不過還能夠隨時全身而退。所以在他看來,防禦能讓對方無功而返,對於防守方而言,無疑就是一場大勝。
這支騎兵的戰法引起了伊稚斜的關注,他發現其與衛青的大相徑庭。根據傳遞回來的情報,漢軍衛青以穩字見長,他的戰術猶如沉穩的巨石,堅不可摧,一旦選擇推進,也是無堅不摧。而如今搭配了另一個新任的雁門太守程不識,更是穩如泰山。程不識一生墨守成規成名,以穩安身立命,行事極為謹慎,在軍事指揮上從不輕易冒險。
而這個神秘部隊的打法倒像是“飛將軍”李廣,他們如同靈動的狡狐,有縫就鑽,善於尋找敵軍防線的漏洞並迅速發起攻擊。情報顯示李廣和衛青並不調和,據說李廣仗著自己的老資格以及出身名門,並不太把他名義上的出身低微的統帥衛青放在眼裡。他心中或許懷著急切想要出來在戰場上掙點功勞,撈點油水的念頭,畢竟對於一位征戰多年的將領來說,戰功與榮耀便是他們所追求的目標,他的這種想法倒也可以理解。
伊稚斜去龍庭參加大祭期間,將漠南軍政大權悉數托付給了易立。易立沒有辜負他的信任,將一切事務處理得井井有條。無論是軍隊的調度、物資的分配還是邊境的防禦,他都安排得恰到好處。伊稚斜得知後,心中大是放心高興,對易立也越發倚重起來。
而且易立還有一個讓伊稚斜極為滿意的優點,那就是他從不和匈奴人拉幫結派,不會卷入匈奴內部複雜的政治紛爭之中,這讓伊稚斜儘可放心地使用他,不用擔心他會因權力爭鬥而對自己的統治產生威脅。
至於易立進攻乏力這一點,伊稚斜心中早有計較,他暗自想著,這不還有自己嘛。到時候,隻要自己收回兵權,便可揮師南下,憑借著自己卓越的軍事才能與匈奴鐵騎的強大戰鬥力,定能在戰場上取得輝煌的戰績。
這些日子,戰爭的陰雲籠罩,局勢猶如一張緊繃的弓弦,大家都緊鑼密鼓地準備著。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爆發,也許是雙方首腦經過深思熟慮後下達的一個命令,也許隻是前線一次偶然的擦槍走火,便能瞬間點燃這戰爭的導火線。
這一天,陽光灑在草原上,突然來了一位漢人使者。他聲稱是代表太守程不識而來,請求和議。
這消息讓匈奴諸人都感到十分奇怪,他們心中充滿了疑惑與警惕,但出於外交禮儀,還是決定會見這位漢使。
使者典型的儒生打扮,踏入營帳,神色略顯緊張,但仍強作鎮定地說道:“如果是漢家天子或是你們單於下令打,那咱們不得不打。問題是天子和單於沒下令的這段時間,一直繃直大家都累是吧。”他的聲音在營帳中回蕩,試圖以一種委婉的方式表達和議的意願。
右大都尉聽聞此言,頓時橫眉豎眼,他的聲音猶如雷鳴,充滿了憤怒與不屑大聲吼道:“有什麼好談的!”
這本來是一個祈使句,意思是“沒什麼好談”,表達他堅決反對和議的態度。但使者是個好好先生,或者是真的聽不懂他的潛台詞,居然把它聽成了疑問句,還實打實地回答道:“可以談的很多,可以談雙方在一定時間內不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衝突;可以談雙方劃分勢力範圍互不侵犯;可以談互市貿易等等,畢竟互通有無,大家發財才是硬道理,是吧。”他滔滔不絕地說著,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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