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他手中接過碗來,愣愣端著。
見女孩不敢動彈,傅為琛又從包裡掏出兩塊油紙包著的巧克力,“瞧你應該愛吃甜的,這個甜,不過多吃容易苦,隻能慢慢吃。”
“小玥喜歡糖!”
“傻丫頭,這不是糖,這是巧克力!對了,你拿了這一路,竟然都沒化!”許多文特意將巧克力三個字壓了重音,這在上海香港都是罕見,用得起非富即貴,這傅為琛定然是個人物。
“是朋友工廠做的新品,含脂量比以前低,溫度不高好好保存不容易軟化。”
傅為琛說完直接將兩塊都遞給秦小玥,“嘗嘗。”
棕色方塊上包的油紙竟然還有描花,老楊頭意識到這玩意兒貴重,不單是兩塊方糖的價格。
“真是謝謝先生,這樣好的玩意兒真是太貴重了。”
“無妨,拿著就是,再不吃也得過期了。”傅為琛又將手往前遞了遞。
秦小玥打量著村長的臉色,又不忍拒絕,隻好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先生,我們一人一塊,一起吃!”
見她小心翼翼取走一塊兒,傅為琛沒忍住笑起來,“噗呲。嗯都好。”
他將另一塊揣進兜裡,“丫頭下次見。”
“丫頭下次見嘍。”許多文攬著傅為琛繼續往前去,“楊村長,我肚子還真餓了。”
說罷手直接伸進傅為琛的口袋,“為琛同誌,咱們以後要處好一陣的,吃你一塊巧克力不過分吧,我包裡啊其實揣了幾瓶北冰洋,晚上一塊兒喝啊!為咱們接風洗塵。”
停在原地的秦小玥直直望著擦肩走過的男人,“下次見~”
她嬌怯怯看著手裡的巧克力,臉頰羞的紅潤滾燙。
一到村長家,老楊頭興致勃勃地將傅為琛許多文拉進院中,“來來來,趕緊進屋頭吃個飯,跑這一路了。”
傅為琛瞧著簡陋的院子,土褐色的泥牆圍城一個四方的小院,屋子都是用最原始的土泥砌的,不過窗台下褐色的小花台裡的幾株素心紫蘭還算雅致。
他微微轉頭,左側牛圈裡幾頭大小黃牛正直直的望著他。
不像想象中的恬靜美妙,而是一種不和諧的生活失衡感,空氣中時不時夾雜著牛糞和青草的味道。
楊子收端著雞湯正從廚房出來,“呦,二位先生來了,飯做好了,趕緊吃上吧。”
平淡又熱情,身上有一份屬於讀書人才有的恬淡。
“這是?”
“這是我小兒子,能乾的很,一個人就能操持下這一大桌菜。”
“跟著爹學,沒娘的孩子總是要比彆人多做些。”
“那村長大兒子呢?”許多文探了探身子,院子裡除了他們好似沒彆人。
“去、去外麵了,打工吧。”老楊頭麵露尷尬,招呼二人趕緊坐下。
一行人三兩下吃過飯,傅為琛、許多文就提著行李到上遊學堂安置。
臨走前,傅為琛瞥見楊子收正給一個大盅裡盛滿鍋裡的剩肉,這肉和早前小碗裡是一份,傅為琛適才反應過來。
“是給那個憨丫頭的?”
“嗯,她挺可憐的。”楊子收擦乾手,用紅網袋麻利裝上。
傅為琛若有所思。
“是挺可憐,聽說發燒壞了腦袋,平日裡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掛在外頭,叫人親信。”
“是呀,為琛哥可彆瞧不上她,其實除了腦子笨,乾起活來還是麻溜的,就是運氣不好。娘跑了,爹沒了,隻有個奶奶相依為命。”
“子收弟弟喜歡她?”這個問題讓楊子收倒吸一口涼氣。
“為琛哥,沒有,是妹妹。小時候爹常讓我多多照顧她,因著她小姑給爹生孩子時沒挺過去,人沒了,後來刨開肚子,是個斷氣的女娃,在我們心裡,小玥就是那個沒了的妹妹。”
傅為琛抿了抿唇,是一個特彆的故事,“那後來呢?”
“後來她娘跟我哥跑了。”
“嗯,很有戲劇成分。”傅為琛一時不知該做何評價。
“我也沒想到,爹也想不到,其實吧,舅母也過得不如意,三天兩頭也鬨,走遠了也好,隻是對為琛哥,這肉再不吃就涼透了,為琛哥和多文哥順便幫我帶過去吧。”
楊子收岔開了話題。
“這”
“這樣,為琛哥你過了河,橋尾後有片瓜果院子,院子背後第三家就是玥丫頭住的屋子,悄悄擱在右側窗台上就好”
“喂,這可不行。”
傅為琛擺擺手,一愣神楊子收將整個盅往自己懷裡塞了進來。
“為琛哥,你就當幫幫我,好不好,求求啦~”
楊子收年紀不大,小臉蛋撒起嬌來卻分外貼合。
拗不過他的撒嬌求軟,傅為琛將肉塞進包袱裡,和許多文前後腳出了門。
“先生注意腳下。”
老楊頭在前頭快步走。
月光很稀,少了路燈的青石板路,傅為琛走得很小心,腿間的紅網袋隨著步伐搖著,一步一搖。
許多文拿著手電在後頭跟著,覺得傅為琛還蠻可愛。
“先生,前頭過了橋隔著二裡地就是新建的學堂了。”
三人剛過橋,就瞧得橋尾的院子,種的茂密。
“才過半刻鐘,這月亮就這麼亮了。”
許多文覺得遠離城市中心,這裡的生活與大自然的呼吸緊緊相擁。
“是啊,今兒正好十五,明個月亮更亮!”
“是啊,是啊,真好!不知等到了明年滿月時,又會是另一番心境罷。”許多文抬頭,“傅同誌,不知你作何感想啊?”
“這是村口那丫頭的家吧?”
傅為琛抬頭,正碰上秦家院子閉著的大門,門縫透著暖黃的燭光。
“先生真厲害,是那秦丫頭的家。這時辰還亮著燈,許是在忙活著去年棉花的活計。”
許多文點點頭,“那丫頭其實還是挺鬼機靈的。”
“許同誌何以見得?”說話間,傅為琛下意識藏了藏提著的那盅肉。
“哎呀,一種直覺。”
三人在月光下愈發往學堂那邊走去。
村長將二人床鋪一道鋪好,便回了自家。
許多文正拿出果酒來,就看傅為琛盯著一盅肉。
“在想什麼?”
“老楊頭那小兒子托我給村口遇到的那臟丫頭帶份肉,剛路過我沒好意思打擾。”
“這有啥,我們現在就去!”
“這不太好吧”傅為琛麵露難色。
“這有啥不好,我記得路,現在月光還不錯,再晚些路更不好看了。”
許多文是個說乾就乾的性子,一路拖著傅為琛來了秦小玥家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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