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朝顧晏點了一下頭,微笑道:“顧公子太客氣了。”
程晚和程大牛落座,少青用茶盤送了茶水進來後退到茶廳門口守著。
程晚沒有先提正事,而是先低頭看向懷裡的顧煜,溫聲道:“歲歲,讓你小叔抱你一會兒好不好?”
不管怎麼說,人家都是親叔侄,程晚覺得有必要給這對叔侄增加一些近距離相處的機會。
顧煜抬頭看了看程晚,又扭頭看向顧晏。
程晚注意到,顧晏平靜無波的眼眸中多了一絲期待。
幾息過後,顧煜朝顧晏伸出了小胳膊,身子也往顧晏的方向傾斜了一些。
程晚笑著起身,抱著顧煜走到顧晏跟前,把顧煜遞給顧晏。
重新落座,程晚看向顧晏和顧煜,發現這叔侄倆的眼睛長得其實很像。
軟乎乎的小娃坐在自己懷裡,顧晏眉眼間的淡漠散去了一些,嘴角還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
“顧公子,我和我爹這次來,是有事想請你幫忙。”
顧晏把自己的手指遞給顧煜攥著,抬頭看向程晚,目光沉靜。
“程姑娘但說無妨,隻要顧某能幫得上,顧某定當儘心竭力。”
程晚抿了下唇,把程大牛聽到的那個消息說了一遍。
“顧公子,不知此事是真是假?”
顧晏點了下頭,“皇帝擔心大批難民靠近京城會引起京城動蕩,所以派出了京郊北大營的將士們攔住了往京城去的難民。起初麵對那些難民,北大營的將士們並未下狠手,隻想把他們趕走便好,但難民們一路走來十分不易,好不容易快到京城,自然不願意離開,皇命難違,將士們……。”
雖然顧晏的話未說完,但程晚已經明白了顧晏未說完的話是什麼。
一邊是皇命,一邊是難民。
願意違抗皇命維護難民的將士有,但絕對是極少數。
一邊是裝備精良、吃飽睡好的將士,一邊是衣難蔽體、麵黃肌瘦的難民。
這兩方發生衝突,隻要將士下狠手,難民們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程晚強壓下心中對皇位上那人的憎惡,說道:“當日我們三家和我們村的其他人分開,我們來涼州,他們去往京城,算算時間,我們村的那些人很可能就在與北大營的將士們起衝突的那批難民裡頭。顧公子,”
程晚站起身,行了個不倫不類的禮,繼續道:“我猜測,如果我們村的人還活著,很可能會來涼州,我想請你幫我們和穆世子說一聲,讓涼州邊界的城池稍微注意一下來自清遠縣賈家村的難民,若有他們的消息,煩請告知我們一聲。”
程晚低頭抿唇,沉聲道:“多謝!”
有個信兒也算是知道他們是死是活,或者活多少。
程大牛也趕緊起身,朝顧晏微低頭躬身,嘴裡小聲說道:“謝謝顧公子。”
顧晏伸出胳膊示意程晚和程大牛快快落座,“程姑娘和程叔不必如此客氣,這不是什麼難事。”
“程姑娘的意思顧某已然明白,請程姑娘放心,隻要我得了那些人的消息,定會第一時間派少青去告知程姑娘。”
最重要的事說完,程晚整個人放鬆了不少。
已經儘了人事,不管結局如何,他們家都問心無愧。
“顧公子,我還有一事要說。”
程晚把帶來的曲轅犁圖紙打開,展示給顧晏看。
“顧公子,這畫上之物名叫曲轅犁,是一種犁地工具,如果能把它做出來、用它犁地,會極大地省去老百姓們種地的力氣。”
程大牛眼睛瞪大,雙眼直直地看向紙上的曲轅犁。
顧晏也看向被程晚抻開的圖紙,神色認真。
他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貴公子,知道普通百姓種地非常辛苦。
如果此物真能省去百姓犁地的部分辛勞,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