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一片靜謐之中,羅淩雲身形一閃,迅速地伸手抓取衣物和外用創傷膏藥,腳步輕快,徑直朝著屏風後方走去。
片刻,他已站定在屏風之後,他沒有絲毫遲疑,雙手利落地扯去那件已經浸濕大半、血跡斑斑的衣衫。
原本玄色的衣服已經暈染的更深,而潔白如雪的裡衣此刻被鮮血浸染得觸目驚心。
待衣衫褪儘,羅淩雲開始仔細端詳起自己身上的傷勢。
好在情況並沒有想象中的那般惡劣不堪,大部分本應落在他身上的刀痕都被忠心耿耿的墨三硬生生扛下了。
正因如此,他身上的傷口雖然猙獰可怖,但表麵卻已凝結出一層薄如蟬翼的血痂。
稍稍鬆了口氣後,羅淩雲輕輕擰開葉婉剛剛遞到自己手中的那罐藥膏蓋子。
他將鼻子湊近瓶口,小心翼翼地嗅聞著其中散發出的味道。
自幼習武的經曆讓羅淩雲與各種類型的藥膏結下了不解之緣,數不清有多少次受傷後依靠這些神奇的藥物得以恢複如初。
久而久之,對於不同藥性的判斷能力也在不知不覺間得到了提升。
以往在府邸養傷時,所用的金瘡藥無一不是品質絕佳的上品。
然而今天,當他聞到葉婉送來的這罐藥膏時,心中不禁湧起一絲驚訝——它竟然絲毫不比那些上等金瘡藥遜色分毫!
如此一來,羅淩雲隻覺得內心深處仿佛有一道溫暖的洪流洶湧而過,瞬間將他淹沒其中。
他原本便已被葉婉姣好的容顏所深深吸引,如今更是因為她在危急關頭展現出的沉著冷靜以及善解人意的行為舉止而動容不已。
再加上此刻手中緊握著的這瓶珍貴無比的金瘡藥,更是讓他對葉婉的喜愛之情如潮水般源源不斷地湧現出來,愈發變得濃烈且深沉。
經過這番遭遇之後,羅淩雲那顆從未想過情愛的心頭一回開始蠢蠢欲動,宛如春天裡剛剛破土而出的嫩芽一般充滿生機與活力。
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瓶蓋,輕輕擠出一些藥膏,然後仔細地塗抹在傷口之上。
此時此刻,他已經全然顧不得身上穿著的這件小廝衣物質地有多麼粗糙簡陋,毫不猶豫地就將其穿在了身上。
當一切收拾妥當,正準備邁步走向屏風之外的時候,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麼重要事情似的,猛地轉過身來,迅速彎下腰去,一把將剛才換下來扔在地上的那件衣服撿了起來。
他緊緊地將臟衣服抱在懷中——萬萬不能讓這位好心搭救自己的姑娘陷入說不清道不明的困境之中啊!
走出屏風後,恰好路過葉婉平日裡梳妝打扮所用的那麵鏡子。
羅淩雲下意識地朝鏡中瞥了一眼,結果卻不由得愣住了神。
隻見鏡子裡映照出一張模糊不清、狼狽不堪的麵龐,這副模樣實在令人有些難以直視。
他頓時感到一陣慌亂無措。
連忙伸出手去,抓起懷裡那件臟兮兮的衣服,不管不顧地就在臉上胡亂擦拭了幾下。
不僅如此,還匆忙用手指快速梳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頭發絲兒,試圖讓自己看上去稍微整潔一些。
當手即將觸及那扇門的時候,羅淩雲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幾分。
在這一刹那間,無數個念頭湧上心頭:
他無法確定葉婉是否曾經目睹過他身著錦衣、風度翩翩的模樣。
但至少此時此刻,他絕不願意讓葉婉將此刻這般狼狽不堪的自己深深烙印在腦海之中。
終於,他鼓足勇氣輕輕推開了房門。
門扉緩緩開啟,發出一陣輕微的吱呀聲。
屋外,葉婉正靜靜地躺在一張精致的躺椅之上,聽到響動後,她悠悠地轉過頭來。
羅淩雲凝視著她,隻見她的眼眸深處似乎閃爍著一絲晶瑩的淚光,宛如晨露般清澈動人。
她那一襲潔白如雪的衣裳,更襯得整個人嬌柔無比,仿佛風中搖曳的梔子花一般清麗婉約,卻又比那些嬌嫩的花朵多了一份堅韌不拔的氣質。
"走吧。"葉婉淚光輕斂,輕聲說道,語氣平淡如水,沒有絲毫波瀾。
說罷,她緩緩站起身來,甚至都未曾多看羅淩雲一眼,便徑直領著眾人朝著翠竹苑中的一扇小門行去。
那扇門外連接著的正是白日裡熙熙攘攘、喧鬨繁華的街市。
來到門前,葉婉伸出纖纖素手,輕輕地撥開掩蓋住門戶的綠葉,然後熟練地解開門鎖。
隨著"哢嗒"一聲輕響,小門應聲而開。
她側身站到一旁,示意羅淩雲可以離去了。
羅淩雲邁過小門,腳步略微停頓了一下,隨即轉過身來,目光堅定地望向葉婉。
他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地開口道:
“今日之事,乃是我欠下的一份人情。日後若有任何需要相助之處,煩請姑娘務必前往護國公府尋我。”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葉姑娘,莫要忘記,在下名為羅淩雲。”
言罷,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止住了話語,轉身邁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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