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一行四人來到賭坊的時候,已經是兩刻鐘之後了。
這間賭坊是趙家開的,趙家的產業主要就是賭坊和錢莊,張補苴跟趙家的少爺是好友,都不是什麼好人,平時兩人狼狽為奸,也沒少乾壞事。
張九此刻正從賭坊出來,看見二人,心中了然,上前招呼道:“張大少,白大少,謝爺,還有這位爺,這是來玩兩把?”
他並不認識夜鶯,但作為江湖老油條,這幾位即便是下人,自己也不好得罪。
張補苴:“這不是九爺嗎?怎麼?這是看完廠子,要去哪瀟灑了?”
張九:“張大少這話說的,小人哪有您幾位爺瀟灑?我不是剛巡完廠子,準備去找點吃的。既然幾位爺來了,小人這頓飯就不吃了,陪著幾位,免得哪個不長眼的衝撞了幾位。”
張謝:“那快去給少爺們找位置,彆在這裡磨蹭了。”
“好嘞幾位爺,隨小人來。”
張九點頭哈腰在前麵帶路。
現在外麵天已大亮,賭坊內確是關著所有窗戶,雖然外麵的光線無法照進來,裡麵卻用燭火將每個角落都照的明亮無比。不僅如此,整個賭坊還充斥著各種各樣的怪味,即便燃著熏香都無法掩蓋這股難聞的味道,讓幾人都忍不住捂住口鼻。
再抬眼望去,單一層就設有大大小小的賭桌十幾張,可見平日裡有多少賭徒在此瘋狂。
此時在牌桌上的這些賭徒,沒有半分倦意,精神亢奮,一個個瞪著赤紅的雙眼,高聲叫喊著自己想要的點數或大小,有的賭徒雖然衣衫破敗,再配上那貪婪的表情,讓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一種詭異感。
這時,一個莊家打開色盅,赫然是小,有人放聲大笑,有人悲呼痛斥,也有人搖頭歎息。
等他們分好銀子,就要重新開局。
“等一下。”
所有人循聲望去,隻見一個看起來約麼三十歲的男子雙手高高舉起,瞪著雙眼,看向莊家,見對方停下動作,這才繼續道:“等一下,我現在沒銀子了,我去借一些再繼續。”
莊家雖對此人不屑,但麵上卻沒有橫眉冷眼,很客氣地開口道:“方先生,要不您先去借?等借回來繼續也可以,不要耽誤大家時間可好?”
剛才贏錢的一個人也開口附和道:“方二楞,沒錢就去湊錢,我們還玩兒呢,好不容易現在開始贏了,彆等你等得運氣跑了,彆管他,繼續繼續。”
這個盤口的其他人也是附和著。
被叫方二楞的賭徒卻不依不饒道:“不行,上一把我的感覺壓小,但我卻沒信,這次我憑感覺,一定能贏,我很快就借到錢了,你們必須等我。”
莊家看向其他人,仿佛在征求他們的意見。
這時,剛剛另一個贏錢的人開口道:“這位方先生,咱們的財運,可不是隨時想要就有的,不如這樣,你借多少銀子,拿什麼抵押?若是合適,我幫你墊著,這樣也不耽誤大家時間,如此可好?”
這人和其他的賭徒不一樣,他衣著雖不華麗,但乾淨整潔,眼中也沒有其他賭徒的瘋狂,倒是顯得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方二楞聽了此人的建議,盤算起現在的家當,自己有祖宅、田地、婆娘、兒女,思來想去,就婆娘和女兒可以抵一些,雖說不多,但多贏幾次就好了,若是輸了,倒也無礙,但換成祖宅、田產和兒子這些輸了,那就虧的慌。
算好賬,便回道:“我用我婆娘換抵一兩銀子。”
那人聽後心中有了決斷,這人已經到抵押家底兒的地步了,若是還有些餘銀,那就能再讓他多贏幾次,但如今,那就收割吧。心中打定主意,和莊家交換了個眼神。
他並未過多詢問,隻是隨身拿出一張契約,此時上麵已經有了大片文字,他隻在空白處填上一些內容,把紙遞給方二楞,開口道:“既如此,方先生,你在上麵按個手印,我便將銀子借你。”
方二楞立馬接過,在上麵按了手印。
契約上的內容卻沒有看一眼。
白墨站在原地目睹了整個過程,心中感歎,這玩意兒,怕是老婆要被賣了。
“文遠兄,在此處站著作何?快走啊,要不是張九發現你主仆二人沒跟上,我們險些就要上樓了。”
張補苴因捂著口鼻,略顯厚重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白墨馬上回到:“等等,我看看這人到底會不會贏。”
張補苴抓了拽他的袖子,催促道:“哎呀!你管他輸贏乾嘛?這裡味道熏死人,去二樓,那裡清靜些。”
白墨很想知道這個方二楞是如何輸掉自己老婆的,擺手道:“你先上去,我在這裡學學。”
張補苴見他如此決絕,便道:“樓上的兄弟和我會教你怎麼玩,況且,不怕他輸了,影響你的運氣?”
白墨:“還有此事?”
張補苴點點頭:“有。快走吧。”
他知道,張補苴怕自己多待一會兒被嚇到,給夜鶯使了個眼色,讓他在這裡盯著,後者會意,對他說到:“少爺,不如您先上去,我在這裡替您看接下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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