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若的心中泛起了一絲探詢的漣漪,她輕盈地走到廚娘的身邊,目睹了她突然間的頹廢。
她像是失去了活力的軀殼,沉重地跌坐在椅子上,頭低垂著,那封滿載著不幸消息的信件被她漫不經心地丟棄在桌麵上。
信中的簡短幾字,卻如同重錘一般,沉重地敲打著她的心靈:
“家中恐怕將失去禦用工匠的尊榮。”
就在數日前,她還在林芷若麵前誇耀,說她家的紙張深受宮廷的青睞,榮耀非凡。
“怎會如此突然,情況急轉直下?不是才滿懷信心地說,能製造出更多的紙張,以延續輝煌嗎?”
禦用工匠的稱號,對於銷量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那些精美的高級紙張,一直是上流社會的寵愛之物,對於禦用工匠的名號,他們又怎能不心動?
“太醫曾說能大量生產紙張,難道是發現了簡化工藝的秘訣?”
林芷若歪著頭,手指輕撫著信紙那略顯堅硬的質感,眼中閃爍著困惑的光芒。
“我們家從不走捷徑,”廚娘苦澀地說道,她妹妹在信中提到家中新購了牛,言語間滿是自豪,似乎打算用牛來參與造紙的勞作,以牛力代替人力,或許能讓造紙過程更加順暢。
“單看這紙張,我實在難以相信它能達到獻給宮中的品質。”
林芷若輕輕晃動著廚娘收到的信,那紙張質地粗糙,稍遇濕潤便可能破碎,表麵起毛,使得毛筆書寫的字跡變得模糊不清,仿佛是對他們家造紙技藝的諷刺。
沉默的廚娘,似乎也意識到了這紙張的不足。
“……真不知該如何是好,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她將頭深深地埋在桌上,仿佛要逃避這殘酷的現實。
林芷若心中暗想,現在不是沉浸在悲傷之中的時候,她仔細觀察著那封信,試圖從中找出些許線索。
市麵上的粗品紙張,往往含有大量的雜質,草纖維處理得極為粗糙,想必是因為未經細細搗碎便急於造紙,導致紙漿無法很好地凝固,最終變成了碎塊。
然而這張紙,纖維似乎被搗得頗為均勻,厚薄也恰到好處,看得出撈紙時頗為用心。
但即便如此,其表麵仍然起毛,四個邊角輕輕一扯便裂開了。
林芷若再次歪著頭,細細品讀著信中的內容。
信中寫道,造紙的工藝與往昔並無二致,原料也與之前使用的完全相同。
妹妹在信中顯得手足無措,請求姐姐想出對策,然而遺憾的是,失去了一半男兒氣概的姐姐,此刻似乎隻會驚慌失措。
“傳統的造紙工藝究竟是如何進行的?”
林芷若將藥缽擦拭得一塵不染後,放回架子上,又將水壺放到火爐上,準備稍作休息。
“就像普通的造紙方法一樣,隻是我們家在搗碎原料與製備紙漿上,有著獨到的秘方,這個可不能隨便告訴你哦。”
(這種事情又怎會輕易示人呢?)
林芷若一邊想著,一邊從架子上取下茶罐。
她思考著要衝泡哪種茶,正在翻找時,卻在其中發現了葛粉。
她將其取出,加入茶杯之中,又將水壺重新放到火上燒水。
“造紙對水質也有特彆的要求嗎?”
“那是自然,為了讓紙漿能適度凝固,我們特意汲取了湧泉之水,用以調整溫度。至於接下來的步驟嘛,那就是秘密了。”
林芷若心中暗自腹誹“果然是個不務正業的廚娘”,但還是多擺了一隻茶杯。
她將滾燙的熱水注入杯中,趁熱水未涼之前,用茶匙拚命地攪拌,很快就調製出了濃稠的液體。
葛湯完成了。
“紙漿是用洗米水之類的煮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