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站在山腳,回望山林,仍是心有餘悸。
那一道恍惚的黑影和那一道冷颼颼的風嘯,令她一陣後怕。
經常在假期爬楓林山鍛煉身體,從來沒聽說過山裡有野獸出沒,但那一道黑影經過身邊的時候,就像是一頭猛獸呼嘯而過,令她汗毛倒豎。
奇怪的墨鏡姐姐,奇怪的銀發老人,奇怪的黑影風聲,她覺得今天的經曆像是在一場夢中,是那麼的不真實。
正準備繼續前走的時候,一道身影在遠處閃現。
女孩兒驚訝得雙手捂住張大的嘴巴,目瞪口呆。
遠遠的,隱約看見一個道士模樣的老人由山下踏浪而上,踩著陡峭的山石,踏過濃密的樹冠,猶如天人一般,沿著山腳朝著天上而去,仙風道骨,超然脫俗,瀟灑至極。
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望去,隻有樹林在山風下微微蕩漾,哪裡有什麼道士。
女孩兒神色恍然,心跳加快,喃喃道“幻覺”?“精神病”?“我要去看醫生”。
大戰之後的那片小樹林一片狼藉。
道一站在林子中央,凝神感知,銀發老人的氣息漸行漸遠,估摸這能否在山林裡追上他,猶豫著要不要趁他病要他命。
思索了片刻,喃喃自語,算了吧,我道一好歹也是得道高人,欺負老弱病殘不是我的風格。
隨意在狼藉不堪的林子裡漫步,心情越來越沉重,每一個人體內都有氣機流動,不同的是普通人氣機微弱,內家高手氣機雄渾。
但是,凝神感知了半晌,卻沒有感知到海東青一絲一毫的氣機。
除了小妮子那樣的特例,幾乎沒有任何內家高手能在他麵前完全隱匿氣息,感覺不到海東青的氣機,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已經是一個毫無生機的死人。
道一心裡一陣打鼓,坑死道爺了啊,真要是死了,我該怎麼交代啊。
走到一個明顯是認為造成的坑到處,道一停下了腳步,蹲在地上,這是人的身體墜落砸出的坑,足足有二十厘米深,內家不同於外家,身體的強悍程度有著天壤之彆,可想而知身體受到了多大程度的傷害。
抬頭仰望,想象著從天而降的一掌和從下而上的一掌在空中交接,氣浪爆炸橫掃周圍一切的情景,喃喃自言自語“真是個不要命的丫頭”。
周圍鮮血斑斑駁駁,灑在地上,灑在樹木枝葉上,越往前走心越涼,心裡也在默默的祈禱,海丫頭,你保證過會活下來,可千萬不能欺騙老人啊,騙老人可太不厚道了。
走道一處,從樹乾上取下兩支泛著冷光的袖箭,喃喃道,老家夥,都夠當你曾孫女了,虧你也下得了手,口口聲聲天道,這他娘的算什麼天道,對一個年輕後輩窮追不舍,算哪門子天道,你這老家夥就不怕心境蒙塵嗎。
循著血跡一路向前,一路走一路將剛才的生死之戰在腦海裡回演,哪怕是他,也不由得心驚
膽戰,也再一次重新認識了海東青,不由得連他也發自內心的心生敬意,這樣的女子,世間少有。同時也多了一抹希冀,這樣的女子若是不能絕處逢生,這世界上還有幾個人能活下來。
古往今來,天賦極佳,運氣極好的人不在少數,但對於真正站在頂峰的那幾個鳳毛麟角的人來說,天賦和運氣隻不過是基本條件而已,更重要的因素還是海東青這樣敢求死,能求生的精神品質。他相信海東青這樣的人已經具備了站在頂峰看風景的一切條件。
沿著血跡一路尋到山崖邊,血跡沿著山崖向下而去。
道一再次凝神感知,依然感知不到絲毫海東青的氣機,不妙啊。
道一向下跨出一步,思索著要不要腳底抹油跑回馬嘴村算了,否則盛天那小子不煩死他才怪,陸山民那家夥也會記恨自己,關鍵是東海這麼大個攤子,我這麼大把年紀扛不住啊。
猶豫了半天,歎了口氣,不能跑啊,貧道乃得道高人,怎麼能被嚇到呢,不符合我的身份啊。
哎,先看看再說吧,等看到你死透了再逃跑也不遲,反正沒人追得上自己。
灌木叢裡全是殘留的鮮血,道一越往下走心越沒底,主觀上雖然相信海東青這樣的毅力沒道理死去,但客觀上卻沒有多大的信心,流這麼多血,五臟六腑估計都絞爛了,哪還有活下去的可能。理想是豐滿的,現實往往是殘酷的,死中求生、死中頓悟,現實中又有幾人真能扛過這種生死大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