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擺了擺手,不以為意的說道“不礙事,活太久並不見得是好事。在我八十歲之後到現在這幾十年,活著與死了其實沒多大區彆。”
“啊”!呂鬆濤驚訝的張大嘴巴,他大概能猜到老人歲數很大,但也沒想到有這麼離譜。
老人感慨道“父母不在,子女不在,朋友不在,敵人不在,與活死人無異”。
“您不是還有我們嗎”?呂鬆濤下意識的說道。
老人欣慰的笑了笑,“你們有你們的父母子女,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老祖宗,您怎麼會是電燈泡呢”。
老人長歎道“人生最大的悲痛就是看著自己的子孫一個個離去,而自己還死乞白賴的活在這個世界上,這種悲痛的輪回就像一個無法醒來的噩夢。所以有人選擇當和尚,有人選擇當道士”。
老人說著指了指自己,“我就是個牛鼻子老道。悠悠天地,愴然一身,不朽於茲,何必歸來。貧道道號不歸”。
呂鬆濤哦了一聲,明白了老人隱姓埋名的原因,異位而想,若是自己,大概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老祖宗這次回來,是為了呂家最近發生的事情”?呂鬆濤有些期待的看著老人,希望能從他的口中得知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老人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圖,笑了笑說道“這是他們的事情,不關你的事”。
老人的回答讓呂鬆濤頗感意外,“雖然我沒有他們那麼有能力,但我也是呂家的人,理應為
呂家儘一份力”。
老人含笑看著呂鬆濤,“小家夥,你還沒充分認識到你的能力,也沒認識到你肩上扛起的責任。在這個家裡,你比他們承擔的責任都要大”。
呂鬆濤茫然的看著老人,不明其意。
老人指著牌坊說道“你所承載在的是這四個字,這是呂家的門楣與榮耀,你說大不大”?
“我”?呂鬆濤苦笑道“不瞞老祖宗,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我們呂家配不上這四個字”。
老人淡淡道“天地有陰陽,萬物有向背。萬事萬物都有兩麵性,哪怕是這個‘德’字,也逃不過這個規律”。
“老祖宗,德澤萬物,這也是共識,如果連聖人對得的定義也是錯的,那‘有德之家’這四個字又有什麼意義呢”。
老人笑了笑,“你誤會了,我不是否認聖人對‘德’字的定義,而是說要守住這個‘德’字,就難免會做出些失德的行為”。
呂鬆濤凝神細想,半晌之後搖了搖頭,“小子愚鈍,不解其意”。
老人神色肅穆的望著石牌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德如瑰玉,無位必失”。“多少年了,這四個字引來無數的羨慕嫉妒恨,無數的人想砸爛呂家這塊牌坊。若呂家沒有足夠的實力,這塊牌坊早已被人砸得粉碎埋進了黃土”。老人說著頓了頓,“而實力,光靠德是無法獲得的”。
呂鬆濤很是吃驚老人的觀點,硬著頭皮說道“老祖宗,您這是將‘德’物化,背離了‘德’的根源”。
對於呂鬆濤的反駁,老人沒有不滿,臉上反而充滿了喜悅。“說得好,說得好。整個呂家,確實隻有你能名副其實撐起這個‘德’字”。
老人欣慰的笑道“所以,那些個勾心鬥角蠅營狗苟的事情就讓他們做吧,讓他們來保住這塊牌坊。而你要做的就是名正言順的拿‘穩’這個德字”。
呂鬆濤腦袋嗡嗡作響,心臟怦怦狂跳,他終於明白了老人的意思,這就像一棟房子,他就是金光燦爛的麵子,而裡子裡的肮臟齷齪外人無從知曉。
看見呂鬆濤糾結痛苦的表情,老人滿意的笑了笑,背著手緩緩離去,“我沒看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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