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空靈的‘阿彌陀佛’,塔門帶著厚重古老的聲音打開,一個身披袈裟,胸掛佛珠的老和尚從門裡走了出來。
袈裟緋色金邊,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金光,十九顆菩提子佛珠圓潤光潔,中間最大的一棵格外耀眼。
老和尚寶相莊嚴,慈眉善目。
“施主似乎對禪頗有見解”。
青年男子咧嘴一笑,“禪,通“蟬”,萬變而不離其宗,如蟬與蛹,雞與蛋,因緣使然,輪回變化,無有先後,無有始終,不同時空,不同體態,終是其宗。禪是輪回,是舍棄,老和尚,你可舍得去輪回”?
老和尚淡淡道“《六祖壇經·坐禪品第五》“外離相即禪,內不亂即定。外禪內定,是為禪定。”“禪定者,外在無住無染的活用是禪,心內清楚明了的安住是定,所謂外禪內定,就是禪定一如。對外,麵對五欲六塵、世間生死諸相能不動心,就是禪;對內,心裡麵了無貪愛染著,就是定。參究禪定,那就如暗室放光了”。
青年男子嗬嗬一笑,“老和尚,你說得比唱得還好聽,我都差點信了”。
老和尚笑道“信即有,不信則無,你若信,佛在極樂世界亦在心中,‘心’就是極樂,你若不信,佛就在眼前也看不見,萬般皆是地獄”。
青年男子笑嗬嗬的看著老人,“你修的是哪般的禪”?
“老衲修的是世間禪,乃色界、無色界之禪定,根本味禪,四禪、四無量、四空三品十二門禪。根本淨禪,逢佛出世,聞佛說法,則得依之而直發無漏智,故稱淨禪。有六妙門、十六特勝、通明禪三品”。
青年男子含笑看著老和尚,“內六根界,外六塵界,六識界,這十八界你識得幾界”?
老和尚笑著摸了摸眉毛,“老衲跳出三界不再五行,自成一界”。
“嘖嘖,”青年男子嘖嘖搖頭,“不要臉,比我還不要臉”。
老和尚抖了抖身上的袈裟,佛光異彩,“你是個頗有慧根之人,隻可惜業障太深,難以度化啊”。
青年男子嗬嗬一笑,“滿身珠光寶氣,空披一身佛衣。不但可恥,還很可笑”。
“阿彌陀佛”。老和尚淡淡道“你不是我要等的人,你走吧”。
青年男子背負雙手,笑嗬嗬的看著老和尚,“我就是你要等的人”。
老和尚笑了笑,笑容慈悲。“老衲隻當是施主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我這人就是喜歡玩兒,還喜歡笑”。
“有些玩笑可不好笑”。
“但我偏偏就覺得好笑”。
老和尚下意識抬手撚著頸上的佛珠,“佛度萬物,你可知度不僅僅是教化”?
青年男子笑眯眯的看著老和尚,“佛珠,弗誅,就是不要誅殺生命的意思,老和尚,你動了殺心了啊”。
老和尚白眉垂須,淡淡道“教化是度,誅殺也是度,教化可教化之人是度,誅殺不可教化之人也是度”。
“那老和尚
打算怎麼度化我”?
老和尚拇指輕撚著佛珠,喃喃道“你走吧,你不是老衲要度化的人”。
青年故作委屈道“老和尚,你這是瞧不起人啊,憑什麼你可以度彆人,就不可以度我”。
老和尚微眯著眼睛,神遊萬物,方圓數裡之內毫無氣機波動與氣勢的威壓,眼前青年男子文質彬彬,更是沒有半點氣機遊走。
青年男子淡淡道“老和尚不用感應了,你支走了寺裡所有人,我也沒帶任何一個人,這方圓幾十裡,唯有你我二人”。
老和尚笑了笑,“那封送到田家的信是你寫的”?
青年男子頗為得意的嘿嘿一笑,“任何人的筆跡,隻要我看一遍,就能寫得一模一樣,怎麼樣?是不是跟我表妹夫的字跡一模一樣”?
老和尚臉上的殺意一閃而過,“你就是納蘭家那位聰慧過人的三公子納蘭子建吧”。
“嘿嘿,看來我還挺有名氣的嘛,連你這種幾十年不出世的老家夥都知道本公子的鼎鼎大名”。
老和尚笑了笑,“這盤棋他們從幾十年前就開始下,你是唯一一個從中途闖進來攪局的,對他們來說真不知是福是禍”。
納蘭子建得意洋洋的說道“你應該更關心對你們田家是福是禍吧”。
“從你對老衲的態度來看,應該是禍大與福吧”。
納蘭子建勾了勾耳邊的發梢,“那你可以度我了吧”。
老和尚手指上的佛珠越來越快,“你是怎麼知道的”?
納蘭子建故作茫然的看著老和尚“知道什麼?”
老和尚的笑容更加的慈祥,整張臉上都泛著聖潔的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