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山民從不認為自己是救世主,也從未想過要去做什麼救世主,到了他這個層麵,他所見過的,說聽過的,說親身經曆的,都讓他非常清楚這個世界的複雜和殘酷,他連自己的命運都還無法掌控,更何況是彆人。
一路上柳依依談笑風生,一個活生生的人就在剛才被她逼得墜崖,而她卻仿佛像沒事人一般。
陸山民再一次深刻認識到這個女人的狠辣,同時也徹底放下了對她的懷疑,很顯然,柳依依是要通過這件事再一次表明她的誠意和決心。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陸山民心裡有些不好受,雖然柳依依的行為是在證明她鐵了心要與他們一起一條道走到黑,但對於這個女人卻沒有了半點好感。
如果說以前對她沒有好感,也沒有惡感的話,現在對她升起一股難以壓製的厭惡。
柳依依這樣的女人自然將陸山民的心理看得清清楚楚。
“我是不是破壞了在你心目中的形象”?
陸山民淡淡道“你今天有點過了”。
柳依依嫣然一笑,“一將功成萬骨枯,做大事者不應該拘泥於小節,山民,你的反應有點過了”。
陸山民轉頭看了柳依依一眼,“我小時候跟老道士學過看相,你鼻削如刀是為劍鋒鼻,闊口大麵是為夫宮陷,知道什麼意思嗎”?
柳依依故作茫然道“什麼意思”?
陸山民冷冷道“你的婚姻將會很不幸”。
柳依依先是楞了一下,隨即咯咯嬌笑,笑得前仆後仰,花枝亂顫,就她身上那件寬厚的大衣也難掩山峰的亂顫。
笑聲過後,柳依依嫵媚的撫了撫鬢發,說道“你多慮了,這世界上能入得了我法眼的男人也就那麼一兩個,但偏偏人家未必看得上我。所以你不必替我操心,以我的家世和長相,到最後實在找不到如意郎君,養幾個白白淨淨的麵首生個後代就行了,又哪來的婚姻,既然沒有婚姻,又哪來的婚姻不幸一說。山民,你這看相功夫還沒學到家,差的火候不是一星半點啊”。
說著柳依依朝前方海東青的背影努了努嘴,“倒是你,拿下沒有”?
陸山民加快半分腳步,將柳依依甩後半個身位,“有膽量你大聲點”。
柳依依微微一笑,淡淡道“不解風情”。
彆墅裡暖氣十足,早有管家在門口等候著接過了兩人的大衣,海東青沒有脫下外衣,柳依依脫下大衣之後,妖嬈壯觀、春風盎然。
一個十七歲的清秀小姑娘端上熱茶。
柳依依把茶杯捧在手裡,敲著二郎腿說道“這裡是我打造的一個景點,當然,更是結交權貴的莊園,東北人可比東海人更好這一口”。
坐下之後,陸山民怔怔的看著柳依依,開門見山的說道“言歸正傳吧,我還等著你的大禮呢”。
柳依依一邊揮手示意管家和小姑娘離開,一邊含笑喝茶道“彆著急嘛,我在冰天雪地中站了大半天,讓我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嘛”。陸山民冷淡的說道“看來對於這份大禮你有些猶豫了”。
柳依依放下茶杯,說道“以你現在的心態,我確實有些猶豫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海東青開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這話意味著什麼”?隨著海東青的這句話,本來暖洋洋的屋子突然透著股冷冷的殺意。
柳依依沒有絲毫的慌張,含笑對海東青說道“青姐,您誤會了,我柳依依敢戲弄天下人,也絕不敢戲弄您”。
說著歎了口氣說道“實在是山民這性格,我擔心他接不住啊。您也看見了,為了一個毫不相乾的人跟我橫眉冷對,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為剛才開車不慎墜入山崖的是他的人而不是我的人”。
海東青淡淡道“他接不住,我接”。
柳依依長舒一口氣,拍了拍胸口,對陸山民說道“山民,不是我說你,這彆墅裡一個男人兩個女人,偏偏就你這個男人最娘們兒”。
陸山民淡淡道“不用激將我,爺們兒不爺們兒並不是用狠毒來衡量的”。
柳依依笑了笑,沉默了片刻說道“響鼓不用重錘,陸山民,你也算是一方豪傑,多的話我就不多說了。我隻提醒四個字”。
柳依依一字一頓說道“大、局、為、重”。
說完,柳依依起身,扭著腰肢朝彆墅門外走去,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踢踢踏踏的清脆聲音。
彆墅裡頓時隻剩下陸山民和海東青兩人。
海東青淡淡道“她說得沒錯”。
陸山民氣猶未消,“最毒婦人心,這個女人不能深交”。
海東青說道“狠在明處比狠在暗處要好得多,更何況那人自己作死,怨不得彆人”。
“那也罪不至死”!
海東青淡淡道“沒聽說過伴君如伴虎嗎,在普通人家,那人所謂的犯錯也就是個玩笑而已,但在這場空前的戰爭中,他的一個玩笑就是不可饒恕的死罪。彆說是他,就連你我都是如履薄冰隨時都可能丟掉性命”。
海東青繼續說道“我反問你一句,如果柳依依不處理那人,你心裡會有什麼想法。你會懷疑柳依依是否是故意在羞辱我們,然後你就會懷疑她跟我們合作的誠意。同樣的道理,柳依依必須殺他,否則她不會安心,她也會擔心我們心裡是否懷疑她的誠意。她賭上整個柳家,也同樣是如履薄冰,不敢有半點疏忽。這麼大的事,如果因為一件小事埋下不必要的隱患,那她就不是做事滴水不漏的柳依依,也不會是我們理想的合作夥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