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淡淡道“我之所以苟活幾十年,是為了報仇,仇恨一是我活下去的唯一理由,現在既然他沒有死,我還報什麼仇”。
黃九斤搖了搖頭,“你是對他的選擇失望”。
男人嘴角咧了咧,像是在笑,更像是在哭。
“不是失望,是死心了”。
男人抬頭看著黃九斤,“知道信仰崩塌對一個人的意義嗎”?
黃九斤皺了皺眉,想說知道,但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說這話,不經他人苦,莫勸人行善也是這個道理。
“還有山民,他從未放棄過”。
男人搖了搖頭,“他是你的信仰,不是我的”。
黃九斤沒有再說話,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怎麼相勸,雖然不能感同身受的體會男人的感受,但他能想象得道那種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
付出越大、失望越大。當一個人奮不顧身的付出了一生,但到頭來卻發現沒有任何意義的時候,該是多麼的絕望。
兩人就這麼安靜的坐著,寒風吹過橋洞嗚嗚作響。
良久之後,黃九斤再次開口道“我這次來找你還有一件事”。
男人反問道“你父親的事”?
黃九斤點了點頭,“我爺爺說他是叛徒,陸叔叔說他不是,這次去東海我又問了道一爺爺,他也沒有明說,隻是勸我放下過去的一切”。
男人淡淡道“你是該放下,父輩的事情與你無關”。
黃九斤搖了搖頭,“我放不下,每當我麵對山民的時候我都過不去”。
男人說道“這就是你為什麼儘量不呆在他身旁的原因”?
黃九斤點了點頭,“也是我為什麼當年選擇離開馬嘴村去當兵的原因,我麵對不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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彆墅裡的氣氛降到了冰點。
看著陸山民猙獰的表情,田嶽臉上露出了笑容,頗為得意,也頗為幸災樂禍的笑容。
“能準確提供消息的,自然是陸晨龍身邊最親近的人”。
吳民生淡淡道“不得不說陸晨龍的人格魅力很強大,我們很早之前就想過策反他身邊的人,不過都失敗了”。
呂震池看著陸山民,說道“實際上我們也不確定那晚到底是誰給我們通風報信。不過依據當時的情況推測,應該就是黃冕,也就是你的好兄弟黃九斤的父親”。
陸山民心頭猛的一顫,猶如有一把利劍插進了心口,其實不用呂震池說,他也已經猜到了分,當晚唯一一個與陸晨龍和母親在一起的就是黃冕,也隻有他第一時間知道母親發作去醫院的事情,而且當晚開車的是他,他比誰都更清楚路線,隻有他能把父母帶入埋伏圈。
“為什麼”?陸山民腦袋嗡嗡作響,他了解黃金剛的,也了解黃九斤,很自然的認為黃冕也應該跟他們一樣,是一個重情重義的大英雄。
吳民生淡淡道“至於為什麼,直到現在我們也不清楚。按照正常的邏輯,做任何事情都有動機,但我實在想不到他的動機是什麼,他沒從我們這裡要一分錢,之後也沒有找我們要過任何好處。我們能想到的解釋就是他們內部之間有矛盾,黃冕想取代陸晨龍的位置,這是唯一能解釋得通的理由”。
陸山民心裡陣陣刺痛,他不願意相信,但又找不出不相信的理由,以往的種種也開始浮現在腦海之中。
小的時候,他和大黑頭形影不離,直到從某一天開始,兩人的距離感在無聲無息中出現,他總覺得大黑頭看他的眼神中多了一些東西,他一直想不明白多了些什麼,現在他明白了,那是愧疚。
在那之後不到半年的時間,說好一起留在馬嘴村的大黑頭獨自去當了兵。再之後,他總覺得大黑頭有意無意的在與他保持距離,除了在不得已的時候出現在他麵前意外,大多數時間都沒有和他在一起。
原來他早已知道。
田嶽很滿足陸山民此刻的表情,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的他接過話說道“禍起蕭牆,世界上沒有堅固得萬無一失的堡壘,如果有,就從內部攻破它”。
吳民生接著緩緩說道“你母親身受重傷,她當時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足以順利生下你,保大還是保小自古以來都是個難題,而他當時就遇到了這個難題”。
吳民生苦笑一聲,歎了口氣。“再此之前,我一直以為你母親是個攀龍附鳳、唯利是圖的小人,他嫁給陸晨龍是為了擺脫卑微的地位,但是通過這件事我才發現,她竟然是真的愛上了陸晨龍”。
吳民生深吸一口氣說道“當時陸晨龍的想法是保大,但你母親堅持要保小”。
吳民生頓了頓,“為了生你,她耗儘了所有的生機,據我們從醫院打聽到的情況,她活不過你滿百天的日子”。
田嶽神色複雜,各種情緒交織出現再他的臉上,“她真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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