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
以前,她不是不會流淚,隻是那個能讓他流淚的人沒有出現。
短短這一段時間,她流淚的次數,比以前十幾二十年加起來還多。
陸山民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辦跪在海東青身邊,長距離的奔跑讓他氣喘籲籲,話都說不完整。
“總、算是、、趕到了”。
“傻子,你來乾什麼”?海東青嘴裡責怪著,但聲音卻一點不冰冷,反而充滿了柔情。
陸山民喘了半天,漸漸理順了呼吸,“還不是跟你學的,明明已經跑出去足夠遠,返回來乾什麼”?
“我怕你一個人死在這裡,沒人收屍”。
陸山民看著海東青白色大衣上的點點血跡,心如刀絞。“我也一樣”。
海東青嘴角微微顫抖,“你真是個傻子”。
陸山民抬手擦了擦海東青嘴角的血跡,“我倆一樣,一對兒傻子”。老人並沒有急於動手,多少年了記不清了,反正已經很多年沒見過能夠彼此為對方而死的人。上一次見到類似情況,還是那一場民族生死存亡之戰,在那場戰爭
中,他見到了很多敢為彆人死,也確實為彆人死了的人。
但,至那之後,好像就沒怎麼見過了。
“你們兩個後輩很優秀,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會儘量讓你們死得沒有痛苦”。
陸山民輕輕的摟著海東青,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哎,真沒想到,陪我走到生命儘頭的會是你”。
海東青微微仰起頭,“很不情願嗎”?
“不,是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海東青嘴角抿笑,“你風風火火的跑過來,就是想讓我陪你一起死”?
“不,是專程跑過來陪你一起死”。
海東青往陸山民懷裡擠了擠,“抱緊點,有點冷”。
“嗯”,陸山民手臂用了用力,將海東青緊緊摟在懷裡。
老棺材緩步而行,不知道是不是被兩人對死亡的反常表現所感染,走得很慢。
他這一生見過太多的死人,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在將死之前的樣子,害怕、恐懼、痛苦、悲傷、不甘,痛哭流涕、哀嚎求饒。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在死亡麵前微笑,還笑得那麼自然和甜蜜,一點不像即將命喪黃泉,反倒更像一對即將舉行婚禮的新郎新娘。
哪怕他已經見多了生死,哪怕他已經看淡了生死,要殺這樣的兩個人,都有一定的心理負擔。
“長話短說,說完就上路吧”。
海東青猛的轉頭看向老人,“要麼就立即動手,要麼就給我閉嘴”。
老人握了握拳頭,停下腳步,轉過身去。“再給你們五分鐘”。
海東青回頭望著陸山民,緩緩的抬起手,伸向了墨鏡。
陸山民嘴角露出微笑,目不轉睛、滿懷期待。“八年半了,都打完一場抗日戰爭了,終於能一睹你的芳容”。
海東青的手捏住墨鏡框,有些顫抖,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
陸山民溫柔的安慰道:“彆緊張,不管墨鏡下的你是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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