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進到輪回潭,一股刺鼻的血腥氣便撲麵而來,令人乾嘔不止。
強忍著惡心,苦婆婆帶著幾人朝輪回潭深處進發,沒多久便來到了擂台岸邊,撞見了正要動身去營救女兒的老秀才。
說真的。
就在剛才的一路上,苦婆婆提前設想了很多種開場白,有煽情的,有平靜的,有歇斯底裡的,還有麵無表情的……為的就是想讓父女相見的場麵變得不那麼尷尬,讓謝小曼儘可能的接受她的父親,接受她這個師父。
然而,當她真的見到老秀才時,之前設計的所有環節都派不上用場了。
苦婆婆突然後悔了。
她後悔自己不該帶謝小曼過來,甚至不該告訴謝小曼關於她父親的任何信息,哪怕作為父親的老秀才,已經知道了謝小曼的存在,苦婆婆很是後悔。
此時的她就像是退潮時站在岸邊的傻子,拚命地想要捧起每朵浪花,哪怕明知道徒勞無功……
矛盾這個詞,是苦婆婆此時此刻最好的注腳。
……
謝小曼站在原地,站在師父後麵,偷偷拉著師父的衣袖,神情有些緊張。
因為對麵老秀才那個老家夥看她的眼神不對勁,像是守財奴看到了絕世珍寶,又像是貓兒找到了它丟失許久的小魚乾。
這太古怪了!
謝小曼心裡直打鼓,她是認識老秀才的,在他的印象裡,這個老家夥除了走到哪帶著書卷之外,並沒有什麼特殊癖好,怎麼今日看人的眼神這般嚇人?!
下意識的,謝小曼朝師父身後躲了躲,小聲:“師父,秀才爺爺看我的眼神太怪了,他……沒事吧。”
問完一聲,苦婆婆沒有應聲,像根木頭一樣沒反應。
沒辦法,謝小曼又問了一遍,苦婆婆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著徒弟:“你說什麼?”
“你看秀才爺爺……”
謝小曼指了指對麵表情越發不對勁的老秀才,正要繼續說下去,隨後卻見師父苦婆婆默默搖頭:“他不是你秀才爺爺。”
“……”
謝小曼小臉寫著茫然:“他明明就是秀才爺爺啊,我認得他的。”
苦婆婆又搖搖頭,轉頭直直看著自己這位徒弟,神情複雜:“一路上,你不是總是問我你的父親到底是誰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苦婆婆抬起手,指著對麵老淚縱橫的老秀才:“他就是你的父親呂傲。”
“……”
謝小曼瞬間就懵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僵的站在原地,像個木頭,嘴裡不停磨叨著一句話:
“他,是我爹?”
“他,是我爹?”
在她對麵,老秀才老淚縱橫,試著朝前走了兩步,但見到女兒眼中的慌亂時又趕忙退了回來,甚至還朝後多退了好幾步,連連擺手:“丫頭彆怕,爹不過去,不過去……”
那種卑微看的讓人心疼。
謝小曼隻覺得心臟被狠狠揪了一下,疼的厲害。
“你……真是我爹?”
謝小曼望著老秀才,試探著問。
老秀才連連點著腦袋,激動到語無倫次:“是,是我……我當年帶你娘跟你上山,我就是你爹……你娘沒了,她臨死的願望就是讓我找到你……我也想死,但是沒找到你,我不敢死,死也不瞑目……你娘也不會瞑目的。”
看著老秀才語無倫次到甚至有些顛三倒四的說話,謝小曼的心又被狠狠揪了一下。
她明白,老秀才並不是不會說,而是因為太想說,有太多東西要說,卻不知道該怎麼說而導致的。
關心則亂四個字,緩緩在謝小曼心底閃過,她的眼窩頓時覺得有些發酸發脹。
下意識的,謝小曼朝前挪了幾步,從袖裡取出一張手絹遞給老秀才,試探著道:“能……能和我說說你的事嗎?”
老秀才接過手絹,來不及擦淚,直接點頭:“說,你想聽啥,爹……我就說啥!”
謝小曼嘴角露出一絲微笑:“說啥都行,您先把淚擦擦吧,看著……看著怪讓人心疼的。”
聽到這話,老秀才先是一怔,眼眶中再度溢出淚水,控製都控製不住。
謝小曼看的心疼,幾乎下意識的從老秀才手裡取過手絹,替他擦起淚來,聲音帶著一絲嗚咽:“您彆哭了,看著您哭,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想哭。”
看著替自己擦淚的女兒,老秀才心裡暖暖的,連連點頭:“嗯,爹聽你的,爹不哭,不哭了,大喜的日子哭啥?!爹給你講故事,講啥呢?就講我和你娘還有你小時候的故事吧。”
說著話,老秀才從袖裡取出那本從不離手的書卷,然後輕車熟路的從裡頭拿出一張照片來,笑容會心:“丫頭你看,上麵那個女人就是你娘,她叫郭紅鳶,很美的名字對不對?上麵那個小娃娃就是你,那時候你才三歲……”
隨後的時間裡,老秀才將女兒小時候的故事一點一滴的講給了她聽,說到開心的地方,老秀才手舞足蹈,高興的像個孩子。
而謝小曼,也漸漸的被老秀才的全情投入所感染,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到了後麵,這對尚未完全相認的父女已經可以默契到相視一笑的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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