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怎麼又開始抽煙了?不是都戒了很久了嗎?”林晏殊看著坐在田埂邊的父親林連生又在悶頭抽煙心裡不禁一陣氣惱。
“唉!這陣子我心裡總是憋悶的慌,就想著抽點兒能好點。”林連生說完一陣急速的咳嗽。
晏殊趕緊走過去幫他拍拍背。父親的頭發已經白了很多了,背從後邊看已經越來越彎了,再也不是當年馱著她騎在肩膀上到處去看社火表演的壯年男子了。
“哥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麼?他能平安回來您還不高興呐?”林晏殊遞上水壺問道。
“不光是他的事!你姐也離婚了!過幾天可能就回來了。你媽沒跟你說?林連生看著女兒問道。
他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看起來灰暗無光,眉毛看著很濃,很符和人們區域印象裡北方漢子的粗獷形象。每次他一皺眉頭時,整個眉宇就縮成了一團,這使得他看起來一臉的嚴肅跟苦相。
“媽她沒說啊!我姐結婚才多久啊?為什麼離婚啊?”晏殊震驚到說不出話來。
姐姐出嫁前不還是信誓旦旦的揚言要追求真愛麼?
她說:妹,恭喜我吧!我就要幸福的奔赴我的白馬王子了!以後我的生活裡不會有頹廢憋屈的爸爸、不會有勢力愛錢、重男輕女的媽媽、不會有天天問我們要錢拖累我們的哥哥了。我林晏貞未來的理想生活要有愛情、有鮮花、有陽光一樣的幸福……!”
“你姐身體有點問題,她婆婆帶去醫院查了,懷孕幾率為0,他們那摳門的一家本來就重男輕女,現在也不想花冤枉錢去做試管嬰兒。”
“你姐跟我說人家那家人方麵抱怨她,說有那做試管的錢都夠重新娶個黃花小閨女了。”
林連生說完猛灌了幾口水,眼看遺漏下來的水漬就要從嘴角流到他的衣領,林晏殊忙從掏出幾張紙給父親及時擦乾淨。
眼見女兒晏殊的貼心,林晏清心裡一陣暖和。
“晏殊啊,你聽爸的話,跟那那個唐澤散了,就此打住!”
“你就聽爸話嫁給餘淮,跟他好好過日子!那娃不遠,你想回來開車幾個鐘頭就回來了。”
“他跟咱家來往好幾年了,人說日久見人心,我看著娃確實靠譜,有事兒是真上!他家裡條件好像也還行,嫁過去你受不了罪。”
林連生輕輕拍了下林晏殊的腦袋。在他心裡,她還像她小時候一樣乖巧懂事。
“爸,你也年輕過,聽說當年你跟我媽都是自由戀愛,怎麼到我這兒,你也要跟我媽和哥他們一個陣營來逼我呢?我是你親生的最疼愛的小女兒啊。”林晏殊說完心裡一酸,眼淚就落下來了。
“爸是過來人沒錯,但是爸就是苦了年輕衝動才苦了一輩子!”林連生歎了口氣:
“我那時候年輕,長的也帥!但當時你爺爺家裡很窮,爸根本沒有底氣去交往彆的姑娘。你外公是木匠,你外婆是地主,家底還算厚實。我跟你媽是看露天電影時遇見的,算是一見鐘情吧?後來給你外婆放了200塊錢就帶她回家來了。”
“你外公是不願意的。為這還追到咱家裡打了你媽巴掌,你媽從那以後很多年都沒回過娘家。後來爸常年四季在外頭奔波,家裡農耕再忙也顧不上回去!寂寞孤單的日子久了你媽就出軌了……。”
“我不知道我媽身上竟然還有這些經曆!她從來沒有跟我說過的。”
林晏殊感覺對母親有點心疼同情了。她有點後悔那些心裡記恨她的日子了。她一直覺得從心裡鄙夷著母親,孤單寂寞就可以成為出軌的借口麼?
愛情不應該是光明磊落的麼?為什麼她不光明正大的提離婚,而是要在婚姻存續期間出軌?為什麼放著憨厚老實、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的父親不愛,偏偏還要去愛一個那樣猥瑣醜陋不堪的老男人?
回想到當年的場景,她就感覺心裡的傷口又在被強行撕開,像地震後的坍塌、龜裂。
“晏殊,事情過去很多年了,既然你們已經長大了就彆怨恨你媽了。她這一輩子也不容易!跟著我也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了。什麼愛不愛的?日子久了再好的感情都會變得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了。”
“夫妻嘛!不吵不鬨,養幾個孩子、掙得錢夠花,勁兒往一處使,讓日子越過越有奔頭,人生短短幾十年過去也就到頭了,怎樣選擇都是一輩子。”
“所以爸才希望你能找個喜歡你的,這樣你心裡將來不會受傷!不會像爸一樣疼!”幾行渾濁的淚滴就從林連生灰暗無光的眼睛裡滑落了下來。
是誰說的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林晏殊看到父親哭,心也隨著父親的眼淚抽緊心碎掉了。
從小到大,這是林晏殊第二次親眼看到父親落淚。
這個北方的漢子麵對養家糊口時,對著隨時能坍塌的礦洞沒有恐懼、冒著酷暑嚴寒裝卸重物、挖山貨草藥時對著胳膊滿山荊棘瓦刺過後觸目驚心的紅痕均沒有絲毫的皺眉跟矯情。唯獨在麵對愛情時哭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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