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雙眼睛布滿了血絲,端的是赤紅冰冷,說是野獸的眼神也毫不為過。
岑婆婆就在華瑩身後,見狀肅聲道:“姑娘,快下來。”
隻是華瑩絲毫不懼,而是歪頭從發間抽出銀針,道:“既然我替人送的藥不好使,要不要試試這針?”
道士隻是盯著她,不語。
華瑩又道:“手伸來。”
片刻,他緩緩朝她伸了手。
華瑩一根針落在他手心。
接著數根銀針迎著他手臂往上,接近他的頭顱。
謝不若見狀,問道:“他是誰,你識得?”
華瑩道:“初次見。”
謝不若道:“你有這麼好心,還給他治瘋頭病?”
華瑩道:“我一直都挺好心。”
謝不若一掀衣擺,在台階上坐下來。
要是這道士突然發瘋,他定第一時間取他性命。
但嘴上還是有些吃味,謝不若道:“是嗎,那當初我求了你三天,你才肯救我。”
華瑩道:“我還沒治過瘋頭病,比較想試試。”
道士紅毛毛的眼神盯著華瑩,華瑩何嘗不是盯著他,眼裡甚至有些隱隱的新鮮感。
謝不若跟她閒聊,道:“要是他得的不是瘋頭病,你還治嗎?”
華瑩:“大抵會治。”
謝不若懶洋洋道:“說白了你就是想治他。”
華瑩道:“說白了是這樣。像你們這樣的禍害,通常遺千年,得治。”
謝不若回頭看了一眼,見華瑩手裡的銀針根根往道士頭上送。
道士盤坐著,雙手放在膝上,一副隨便你整的樣子。
他頭上紮著銀針,開始冒起淡淡的熱氣。
謝不若不禁問:“他是什麼品種的禍害?”
華瑩道:“他是武王。”
謝不若道:“以前那個殺人狂魔?怎麼當了道士?”
華瑩道:“他說他道號摘魔,大概就是想摘魔吧。”
謝不若問:“你要是治不好他,朝廷會不會拿你?”
“應該會。”
“那你有把握能治好他嗎?”
華瑩道:“沒把握。”
謝不若無奈了,道:“你老是乾這種沒把握的事。”
華瑩道:“要是治壞了,今晚咱們就離京去,避避風頭先。”
一直沒說話的道士,突然說道:“我隻是頭痛,還沒聾,這是我能聽的嗎?”
華瑩道:“你最好彆說話。”
大概一炷香的工夫,道士已然渾身濕透。他仍舊雙目通紅,但卻不再是充血的紅,而是一種熱意襲遍全身的潮丨紅。
他滿頭都在冒煙,但呼吸的頻率照常。
又是個能忍的。
華瑩下手一點沒手軟,想一個常年不著覺的人,患有腦疾這麼些年,還能堅持沒徹底瘋掉,那意誌力非常人所能及。
最後,華瑩一根根抽了銀針。
道士也隨之鬆懈下來,收攏手指握了握拳,又揉了揉頭,道:“可我沒什麼感覺。”
華瑩道:“你今晚睡一覺試試。”
道士問:“若我還是沒睡著呢?”
華瑩看他一眼,道:“說明我的治療沒效。”
說罷,她又給了他一顆藥丸,讓他吞了。
這次的藥丸看起來比較正常一點,道士接過來嚼了吃了。
雖然味道也苦,但滿口的藥氣,他沒吐,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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