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這南河寨雖然離清江府城不遠,但哪裡見過這虎狼之師?登時關門閉戶,躲在屋裡瑟瑟發抖。
沈家也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正惶惶然之際,一隊官兵一腳踹開柴門,一擁而入,明晃晃的軍刀閃著寒光,刺得人眼花。後麵跟了一群手持鋼刀或水火棍的當差衙役,跟偽軍似的,狐假虎威。
村裡的裡正老頭一路小跑緊隨其後跑了過來,招著手氣喘籲籲喊:“軍爺,軍爺……”像極了日本翻譯官。
當先的軍官也不管裡正的招呼,手持利劍,指著院子裡的沈家一家老小喝道:“爾等聽著,本官奉旨捉拿朝廷要犯,村中各戶都要搜查,如有藏匿或反抗者,格殺勿論,給我搜!”
沈家人一個個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口,這群如狼似虎的官兵衙役一陣搜查,房倒屋塌倒不至於,一番狼藉總是免不了的。
沈非見狀急忙上前,一邊作揖一邊阻攔道:“這位將軍,文明執法,文明執法。”
這位軍官也是個明白事兒的主兒,見到沈非一身秀才裝扮,居然抱拳行禮,客氣道:“原來是位茂才相公,在下魯莽了,隻是皇命在身,還望閣下行個方便。”
沈非本以為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沒想到這個軍官還挺好說話,於是也有樣學樣的拱手道:“理解理解,我們都是良民,世代在此居住,不曾見到什麼朝廷要犯,我們一定配合執法,還望將軍手下留情。”
那軍官拱手道:“好說好說,弟兄們,這是讀書人的家,都那個……什麼來著?”
沈非捧哏:“文明執法。”
那軍官踹了一腳正拿著水火棍捅咕雞窩的偽軍,哈哈一笑道:“都特麼的文明執法。”
沈非尋思,此處應該遞根煙應景兒……
……
叫囂乎東西,隳突乎南北。
官兵一無所獲,轟然退去禍禍彆的鄉親家了,小院子裡又恢複了寧靜,一家人麵麵相覷,無所適從。
沈非歎了口氣,回屋對葉昭娘道:“飯好了嗎?”
葉昭娘和大嫂從恐懼中回過神,機械的點點頭道:“馬上,馬上。”心中卻是對自家相公敬了幾分——還是秀才牛,凶神惡煞似的官兵都對自家相公禮讓有加,這又讓她頗有些得意起來。
廚房裡窄,沈非又回到院子,來安慰一下沈老爹和沈老娘,其實這老兩口還也就四十多歲的年紀,擱到現代是正當年,古時候結婚早,再加上農村人也不懂得保養,看上去像是六十多的老頭老太太。
飯是秫米飯,菜是野菜放了兩片肉,院子裡的菜蔬還沒成熟,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隻是拔了幾棵青蔥蘸醬吃了,不過——有肉就是過年級彆的待遇。
這是沾了沈非受傷的光,改善了夥食,可是這夥食實在是讓沈非食不下咽,心裡直犯嘀咕,這是人吃的嘛!可是當著一家人的麵也不好表現出不滿,隻是隨便吃了幾口,謊稱沒胃口就撂了筷子。
相反一家人倒是歡天喜地,這不是吃到肉了嘛!
……
初夏的南河寨一片生機盎然,正是農民整地播種的時節,村民們望著地裡綠油油的小苗,滿眼的希望,村裡人都盼著今年有個好年景,交了公糧還能有些餘糧,換些許個銅板,興許還能切上半斤豬肉,扯幾尺布給家裡人做幾身衣服哩。
可是這一切隨著一撥又一撥官兵的到來破滅了,接連幾天,官兵天天搜查,海捕文書恨不得貼到每家每戶的大門上了,大隊的騎兵把田裡踐踏的慘不忍睹,剛冒頭的幼苗無一幸免,裡正沈老頭看在眼裡,急在心上。
這日,裡正覺得村子實在是經不起再折騰了,便急火火的到沈非家裡,拉著他去尹老夫子那討個主意。
尹老夫子去探望過沈非一次,見他並無大礙,兵荒馬亂的便沒再來,恩師來探望讓沈非覺得過意不去,便踅摸著帶點什麼禮物去村東頭探望尹夫子。
屋裡屋外轉了一圈,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禮物,沈非歎了口氣,家徒四壁啊!
裡正老頭匆匆的拉著沈非走了,心說就你們讀書人毛病多,這兵荒馬亂的人都該吃不上飯了,還琢磨什麼禮物?
沈非被拖著到了尹夫子家,尹夫子不愧是讀書人,家裡院子收拾的利利索索,三間青磚瓦房,在南河寨,家家都是土坯房,茅草屋,這青磚瓦房,可是村裡的獨一份。
院牆是石頭砌的,比沈非的小院大了一倍,但是布置的卻講究的多,沿牆是一排金鑲玉竹子,時值初夏,鬱鬱蔥蔥,給小院平添了一股雅致。幾畦菜地,也是生機盎然,種的菜蔬與沈非家大差不差,當院還有一套石桌石凳,旁邊一把躺椅。
很顯然,沈非家的小院就是跟尹夫子有樣學樣,附庸風雅卻總感覺差點意思,有東施效顰之嫌。
尹夫子就躺在椅子上,石桌上放了一壺茶,老頭自己拿個大蒲扇晃晃悠悠,怡然自得。
尹家娘子也是四十多歲年齡,雖在這窮鄉僻壤生活,但保養的很好,風姿綽約,落落大方,一看當年就是城裡大戶人家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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