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差意味著什麼,應善自然清楚,表情肅然道:“大人請。”
崔岩淡然道:“呈上來。”
一名隨從抱著一個長匣子走了進來,單膝跪地後,雙手托舉著匣子,呈到了崔岩麵前。
崔岩動作輕柔的將匣子打開,從裡麵取出一張字幅,小心翼翼的交給陳浪:“這是陛下賞你的。”
“你獻給朝廷曲轅犁,內閣給你的賞賜,陛下不是很滿意。”
“這幅字,就是陛下給你的補償。”
聽到皇帝賜下墨寶,滿堂皆驚。
尤其是河中村的村民,更是個個目瞪口呆。
他們知道陳浪出息了,不僅發明了曲轅犁,還考上了秀才。
可他們的想象力再怎麼豐富,也想不到皇帝竟然會賜給陳浪墨寶!
光宗耀祖,不外如是!
陳浪接過皇帝墨寶,正色道:“陛下隆恩,學生粉身碎骨,難報萬一。”
崔岩道:“你可要牢記自己說的話。”
“行了,本官使命完成。應大人,你接著審吧。”
“文德兄,我在行院等你。”
說完還打了個哈欠,整個人顯得越發的疲倦,在隨從的攙扶下離開了縣衙。
然而崔岩走了,祝穗安的定邊軍卻沒走,依舊站在縣衙大堂兩側,虎視眈眈的盯著滿堂子的人。
應善有點蒙。
定邊軍不是跟著崔岩來的?
轉念想想也是,崔岩一個通判,怎麼可能調動定邊軍。
那這些士兵,是祝穗安派來的?
祝穗安又跑來湊什麼熱鬨啊!
應善心中腹誹,嘴上卻不敢吐露半句,甚至還要故意裝出一副沒看見定邊軍的樣子。
眼下的局勢越發的撲朔迷離,陳浪手中的禦賜墨寶,雖然不能跟免死金牌相提並論,但也從側麵證明陳浪是一個深受陛下器重的人才。
畢竟自己為官多年,都沒有得到過這樣的殊榮。
崔岩沒來之前,陳浪跟盛褚良就已經對自己展開了反撲,現在又有了皇帝撐腰,他們的反撲必將越發的凶悍,自己即便服軟,怕是也難消此二人心中的恨意。
騎虎難下,唯一的破局之法,就隻剩下一個。
死撐!
隻要給陳浪定罪,即便回頭皇帝追責,自己還能落一個剛正不阿的美名,衝著這個名頭,朝中的大臣們,多半也會替自己求情。
念及此,應善深深的吸了口氣,摘掉了自己的官帽,脫掉了自己的官袍,努力的營造出一種“不畏皇權”的氣場,口吻肅穆的說道:“我說你怎麼如此囂張跋扈,原來認得通判大人。”
簡單的一句話,就能看出應善的水平。
察院出生的官員,彆的或許不行,但扣帽子的水平絕對爐火純青。
通過這句話,就給陳浪的行為定性了。
仗著上麵有人,所以為非作歹。
“你與通判大人關係匪淺,你的老師也即將去給通判大人當幕僚,有這麼深厚的背景,這麼強大的靠山,你就越應該低調行事。”
“然而你卻仗著背後有人,胡作非為,本官作為察院走馬,豈能坐視不管?”
應善說到這裡,臉上甚至浮現出了幾分悲壯之色,此刻的他,是於謙、是海瑞、是曆代錚臣的集合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