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了,不同樓層之間居然有物理隔離。
也不知是時空扭曲還是其他原因,玄學的事很難用科學解釋,效果倒是一目了然——雖然肉眼看不出屏障,但是兩層的聲音並不互通。
曲江眼睜睜看著狄牧把手機音量開到最大,嘗試打字,然而隻間隔這麼一小段距離,她仍全然聽不到一點動靜。
就連被狄牧直接戴在手腕上的那串鈴鐺一直發出的響鈴聲,也無法傳上來。
這種異常反而變相證明了下一層的特殊,無論如何,曲江是一定要下去的。
如今擺在她麵前的路有兩條,一條是繼續走這條已經出現問題、並且仍舊在運作的下行扶梯;另一條是繞到另一邊,從上行扶梯逆行。
曲江沒有立刻做出抉擇,而是等放棄擺弄手機的狄牧抬起頭,向他打手勢示意自己要去走上行扶梯,逆行下到下一層。
狄牧很快理解,沒有阻攔,而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轉身去另一邊扶梯口等曲江。
他答應得果斷,曲江卻沒有立刻行動。她的目光沉沉落在眼前仍在運行的電動扶梯上,凝視數秒,才同樣轉身向另一邊走去。
狄牧沒有反對……所以在他看來,哪怕這邊的大部分踏板依舊完好,也確實不適合再走了,是嗎?
或者說,他是否本就知道這兩條路哪一條更加危險?而被他認可的會是更安全的那一條嗎?
……疑問太多了。
狄牧短暫離開後回來找她時身上淡淡的煙味令他的來曆指向了一個微妙的方向,要知道,“會通過煙草平息焦躁情緒”是曲江改編《圍牧》時親手寫下的設定。
而自從把狄牧與《圍牧》的男主聯係到一起,曲江就很難不在下意識中懷疑對方的很多行為是否彆有用心。
畢竟,那是她筆下的男主。
和作為原型的牧牧不同。牧牧是她理想中的美好存在,是她為自己量身定製的白日夢,作為唯一的好朋友而存在的小少年寄托著孤獨的小曲江對於溫暖的全部向往。即便時至今日,牧牧也是唯一與她交心過的存在,就連功成名就都沒有改變這位最好朋友在曲江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可以說,牧牧就像是被她親手殺死的白月光。即便烏雲彌漫,遮蔽了月亮,他在曲江回憶中的形象依舊溫柔美好,如月之華。
或許聽上去過於虛偽,但她確實會毫不猶豫地毀掉對方,又在往後餘生永遠懷念對方。
而《圍牧》的男主則不然。曲江自始至終都沒有賦予男主名字,即便拍攝成電影,也堅持讓男主保持無名狀態。因為那個男主隻是她借了牧牧的形象,通過自己的方式,塑造出的一把刀。
比起進退有度寬容溫柔的牧牧,這把刀其實更像偏激執拗且睚眥必報的曲江——是她投下刀的影子,以鋒利的陰影為監牢,將牽引繩牢牢綁在牧牧頸上,把他拴在她身邊、困在這片陰影中。
年幼的曲江手段尚且稚嫩,但控製欲已經初見端倪,這是她強迫牧牧和自己站在統一戰線、不許他離她而去的方式。
背叛她的人太多了,她不允許自己最好的朋友也這樣。
或許牧牧也很清楚這點,當初才會那麼抗拒成為她的刀。
……他怎麼能不情願呢?
想必牧牧恨死了她。為人提供情緒價值的方法有兩種,一種是有章法有套路,另一種是投入自己真情實感。曲江喜歡前者,同樣的手段用得多了,熟練度也會抹去一部分刻板生硬的味道,到後來如果她想,她便可以毫不費力地維持偽裝,讓絕大多數人感到賓至如歸。
但牧牧不同,他會選擇後者——他比曲江感性得多。
這也是他和曲江最大的差彆。
曾經他們關係最好時,兩人看待友誼的視角也截然不同。曲江創造牧牧,是因為她想要一個符合心意的好朋友,儘管這種渴望是真心的,但不可否認,目的性勝過感情;而牧牧願意與她做朋友,卻不僅是因為曲江對於他的設定,還因為他本就喜歡與曲江做朋友。
對友誼的絕對忠誠是曲江給他的設定,而對朋友的友愛是他的回饋。
直到雪地那日被曲江掐死前,他都真心誠意地希望曲江能夠更加幸福,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在被曲江陰晴不定地苛責後依舊堅持違逆勸阻她。
曲江知道,因為他們撕打時,牧牧的眼淚沾了她滿手。
他向來是感情很濃烈的類型,會對某人某事大起大落地去愛去恨。而曲江作為他唯一能夠直接接觸到的人,是他在這個世界僅有的錨點,也是他洶湧情緒的泄洪口。
他的喜怒哀樂永遠會最先直觀地反映給曲江。若是說他是曲江的世界中最多彩而特殊的那一個,那麼曲江就是他的微型世界。
畢竟是主體與幻想生物的關係,曲江對他而言注定是特殊的。正因如此,曲江才能在事發時拿捏他的情緒,把他玩弄於鼓掌中。
她理想中的人,同她一樣聰明,卻又因為感情上的軟肋是個絕頂傻瓜。曲江不會留手,但他會。
長大後再看《圍牧》,明明並沒有那麼像,可曲江又往往會因為男主想起被她當做原型的牧牧。到後來,她索性也不太願頻繁翻動這個故事了。
隻可惜,牧牧早已消失,而她拙劣又自我的模仿,確實是不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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