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夏把自己鎖在屋裡,枯坐了一整夜。
想不到幾天前她才替彆人慷慨解囊,幾天後就輪到她為家人籌措醫藥費。
她仰著頭,透過窗戶看樹縫裡透出來的點點星光。
“媽媽……”她輕聲呢喃著,隨即被自己嘴裡吐出的兩個字嚇了一跳。
她已經很久沒想起母親了。
忽然很想問問母親,她是否也曾感到悲苦絕望?
最後一滴血流乾的瞬間,她是否得到了解脫?
不過林予夏與她母親最大的不同就在於——她不認命。
第二天,她把自己拾掇整齊,從櫃子裡翻出行李箱,裝著沈硯以前送給她的名貴包袋、首飾,打車去了滬城的奢侈品一條街。
箱子裡這些東西全部變賣的話,應該能湊個幾十萬的,好歹能給父親應個急。
剩下的錢,她再想辦法。
她拖著行李箱進了一家二手店,店主一見她拖著一大箱子奢侈品來出售,故意壓價,所有東西算下來竟不足十萬。
林予夏沒賣,出了店門,去找下一家二手店鋪。
等紅綠燈的時候,忽然被一個人抓住了胳膊。
林予夏回頭一看,是韓雪娟。
“林律師,上回真是謝謝你啦,護士跟我說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姑娘給我家男人墊付了醫藥費,我一下就猜到是你啦!”
韓雪娟嗓門很大,惹得路人紛紛側目。
林予夏尷尬地笑笑:“儘了一點綿薄之力而已,您彆客氣。”
韓雪娟拉著她不放,仍舊扯著大嗓門說:“林律師,你人美心善,你就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
紅燈已經變綠,林予夏撥開韓雪娟的手,邊走邊說:“阿姨,我還有點事,咱們回頭再聊,行嗎?”
韓雪娟跟著林予夏過了馬路,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
“林律師啊……”
林予夏於是頓住腳步,等對方開口。
韓雪娟忽然撲通一聲在她麵前跪下,聲淚俱下地磕了幾個響頭。
“林律師,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但是我真的沒辦法啊,咱家老小都指望著我老公養活,他這一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積蓄,我們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林律師,你是菩薩轉世,能不能再給我點錢,我求你啦,求求你啦!”說著又砰砰地磕起頭來。
繁華的商業街,人來人往。行人見了這一幕,遠遠地駐足側目,議論紛紛。
林予夏苦笑起來:“阿姨,不是我不想幫您,而是我現在也拿不出一分錢了……”
她自己的父親還躺在醫院,她找誰要錢去啊?
但韓雪娟顯然是不信的:“你是律師啊,律師都是賺大錢的啊,這裡是滬城最貴的商業街,沒錢怎麼會來這裡消費啊?”
她膝行兩步,抱住林予夏的小腿,破鑼嗓子喊得一整條街都聽得見。
“林姑娘,你就行行好吧,再給我點救命錢吧!”
林予夏望了眼圍觀路人,尷尬地憋紅了臉。“韓阿姨,你先起來行嗎?”
“我不起來!你今天不答應我,我就跪在這裡不起來啦!”
林予夏鬱悶了,低聲說:“我真的拿不出一分錢了,你再這麼耗著,我隻能報警了。”
韓雪娟似乎是打定主意要敲詐林予夏這個冤大頭,一聽這話,索性撒起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