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一片春光正好。
經過將近一個月的奔波勞累,張知勁和劉二女帶著牛婆子等人回到了闊彆已久的家鄉。
遠行回家,一般而言先要拜見高堂,鑒於他們的情形,正好大伯父張家元一家住在縣城,合該先順路去見他。
不過,因為劉二女懷有身孕的緣故,張家元夫婦早就派了家中下人去城門守著,待見了人傳了話,讓他們先回家,有什麼事改日再說。
張知勁欣然領命,心裡記下對方的好意。
一行人又馬不停蹄的往回趕。
劉二女夫妻太想閨女了。
在外麵還無可奈何,越接近家中那種想立刻見到閨女的心情便越迫不及待,真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就在劉二女他們趕路時,五姓村裡,張家住的這一片聚了一大堆鄉親。
這年頭莊戶人家成年累月的耗在土地上,一輩子那麼長時間,彆說什麼縣城州府,就是鎮上有的人去的都不多,甚至還有沒去過的,更彆說本朝的都城了,在大多數莊戶人眼裡那就好比登天一樣難了。
所以,彆看張家人這回在京中敗北,可隻憑他們走了一趟京城,便絲毫不影響他們回來以後立馬變成了被人熱情追捧的說書人,他們說的每句話每個字也成了十裡八鄉經久不變的談資。
這不,都回來這麼長時間了,這個話題依舊火熱。
今天也是如此。
於是,劉二女他們到家一冒頭看到的就是這副熱火朝天的場麵。
然後,頃刻之間,一群人熙熙攘攘的就圍了上來,把幾輛馬車圍的嚴嚴實實的。
“知勁回來了。”
“二女啊,聽說你又有了?一女一子是個好,這回咋的也該是個小子吧,知勁也該有個兒子了。”
這些算是善心。
當然也有惡意的。
“咋老多車啊,得費多少車錢?兩個人那手腳是擺設不成?有多少東西還得用車拉?”
這不敗家子嗎?
後麵這句是小聲嘀咕的,原本彆人該聽不著,不過因為這回人挨得實在近,就有那耳尖的人聽到了,這人此時是眼紅的不行,偏有顧慮不敢衝張知勁他們發火去,當即抓住機會回了一嘴:
“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你走一回京城那是要飯都得被狗攆,人家那是走親戚,這親戚還是大官,手指縫隨便撒出來一點都夠你十年八年嚼用了,這回人家指不定賺了多少呢,還在乎這三瓜兩棗的?”
頭一個人不服了,剛要嚷嚷回去,就聽有人大呼小叫的在問張知勁:
“這幾人咋回事?咋看著不像車行的人?”
原來張知勁看車走不了,便下車來,他都如此,老黑等人自然不能在坐著了。
這不一下車,立刻引起了轟動。
“是啊,你大伯如今那是官老爺,聽說都用上下人伺候了,你不是也跟著出息了吧?”
“要俺說這也是該的,不是說知勁以前也不是一般人?”
“二女倒是有福氣!”
“啥呀?現在有福氣算啥?以後一直有福氣才叫好呢,男人富貴了,女人跟著享福那才是真正的福氣,就怕……”
話沒往下說,意思眾人都明白。
這邊議論紛紛,那邊也有人在不住的打量老黑等人。
任那臉皮再厚,被人圍觀也受不了,更彆說老黑等人——他們在本家混不下去,固然是因為親情緣薄親人極品,但本身也有問題,至少臉皮就太薄,當下幾人不由得黑了臉,看猴子也就如此了。
“大家讓讓,大家讓讓,俺哥是到家了,車行的人還要走回去呢,大家給我個麵子,給騰騰地兒好歹讓把箱籠卸了,讓人家早點回去。”
“是啊,各位大伯嬸嬸,哥哥嫂嫂,俺妹夫妹妹回來還沒見過長輩,也沒看過孩子,大家夥都給個麵子。”
卻是黃米子、劉東等人喜氣洋洋的迎過來了。
一眾男女老少既不想讓開,又非常想看人家卸車——雖然看不到內裡乾坤,光數數趟數也激動人心啊。
有人往旁邊挪,慢慢的也跟風往邊上回避了。
由著黃米子他們帶著老黑等人搬東西,這邊張知勁和劉二女已經按捺不住往家走。
到家一看,三叔張家善、本家的幾位叔伯、嶽母劉王氏等人早在大房的大窯洞就坐。
夫妻兩人趕緊跪地就拜,一番見禮自不必多說,隻說禮畢,一行人分了男女,留張知勁和在這邊說話,劉二女帶著母親嫂子並本家的女眷回了自家窯洞。
一進門,隻見她嫂子石舅媽站在炕邊,炕上坐著兩個女娃娃。一個大些的跟劉東有三分想象,剩下的全仿著石舅媽來。一個卻是個睜著骨碌碌大眼睛往外看的小丫頭,許是剛睡醒,人有些迷糊。
劉二女的眼淚瞬間掉下來了,飛快上前包住那個小的,嘴裡不住叫著:
“福圓,俺的福圓。”
小滿圓感受到了母愛,這時也清醒了,跟著忍不住嘟囔:
“娘,娘……”
母女兩人哭成一團,旁人看的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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