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萬軍和沈初瑤的心情差不多,父女倆誰都不願意過早的知道最終結果。
理論上就像薛定諤的貓。
在打開箱子之前,起碼希望猶在,可一旦開了箱子,結果就成了定局。
但沈萬軍的抗壓能力,終究還是比沈初瑤這麼個黃毛丫頭強太多了。
如果早年他代表沈家欠下的債,注定要由自己這個小兒子先還,那也隻能說是沈家的命。
而他沈萬軍能做的,無非就是用最快的時間調整好狀態,繼續拚儘全力守護好晉州的一草一木。
直到入土。
等他徹底閉上雙眼,也就能全身心的放鬆下來,去陰曹地府找婆娘、找兄弟們團聚了。
屆時即便被婆娘兄弟圍著暴打一頓,也無妨,那樣反而倒好,因為這也意味著他這個當爹的,能當麵去跟小兒子賠個不是,大不了自己牽頭,給閻羅殿折騰一個天翻地覆,免去喝孟婆湯的流程,下輩子,咱都還做一家人。
至於黃陀神醫這邊,麵對沈萬軍提出的請求,他也並未拒絕。
當下沈涼的生死走向,已經不是他這個所謂的“在世神醫”能夠控製的了。
神醫?
黃陀一直都不太喜歡這個稱呼,實在是受之有愧。
要知道,在過去那麼多年的江湖遊曆當中,世人隻知他治好了一個又一個疑難雜症,卻不知他比尋常大夫,也無可奈何的目送了太多人路走黃泉。
倘若他在醫術上當真身懷神仙之法,那還乾嘛要透支生命來完成這件最終藝術品的雕琢?
隻需默念法決,小施神通,不就直接讓沈涼與龍骨鳳髓完美契合了麼?
故此。
真沒什麼好故弄玄虛阻止沈萬軍進門的,接下來也不是“外人勿擾”就能保證沈涼扛住的境況。
於是黃陀神醫就領著沈萬軍進了房間。
價值連城的桂黃玉床上,雖不再像先前那般分幾股細流,沿著輕微凹陷處往下淌血,卻仍舊在嘀嗒嘀嗒的令地麵紅鏡蕩起陣陣漣漪。
鮮血粘稠,紅鏡蔓延。
進門沒走幾步,沈萬軍的靴子底部就被徹底染紅了。
加快腳步來到桂黃玉床前,看著雖異象收斂大半,卻仍舊全身燃火的兒子,沈萬軍登時攥緊拳頭,作勢便要伸手去試探一下沈涼鼻息。
所幸被黃陀神醫及時發現,連忙出手攔住了他的動作。
“不可!”
沈萬軍的手僵在半空。
“殿下周身之火,威力不明,但以先前王爺與錢兄所言,想必這火焰的霸道絕非常人可觸,再者若是由此影響到殿下自愈,便一切努力都付諸東流了。”
聽得黃陀神醫有理有據的勸告,沈萬軍放棄了試探鼻息的想法,卻還是忍不住問道:
“黃老,依你之見,我兒他能活下來的幾率有幾成?”
黃陀神醫一臉凝重,搖了搖頭。
“恕老朽見識短淺,此次之舉,若非王爺言明需老朽所為種種,老朽全然不知天下間還存有這般仙人之法,故,老朽推斷不出殿下能夠活下來的幾率,我等唯一能做的,就是替殿下默默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