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世的沈涼,不是上一世的沈涼魂穿而至,而是這一世原原本本的沈涼,那麼此次遊曆之行的意義,大概率將會是走馬觀花,毫無價值可言。
甚至是青竹派一行的結果,都不會是在沈涼底牌儘出之後,方才得到許龍衣及一眾青龍士現身相助。
不過也正因為這一世的沈涼不是原本的沈涼,所以沈涼十分清楚遊曆本身的意義所在。
隻是單純的遊曆於各個城池之間,是不足以窺得大炎江山江湖全貌的。
晉州下一位晉王,眼中的格局,也不能僅僅局限於“他”的封地——晉州。
沈涼明白沈萬軍的心思。
簡單來說就是,我們沈家,能在自己的地盤上安安穩穩地過好自己的日子,便足夠了,但與之相應的,你的眼睛一定要看全整個大炎王朝,甚至是整個天下,唯有如此,才能在大炎需要晉州、需要沈家的時候,能以筆直衝霄之姿態,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當然沈涼也不會沒苦硬找苦吃。
不知是不是得了道胎和易筋經之故,潛移默化當中,他也是在不斷受著道家與佛家的影響。
比方說在遊曆行走這件事上,心思就傾向於道家的順其自然,走到哪便看到哪,不說能用這三年有餘的時間看遍人間疾苦、溫馨幸福,也要實實在在的體會到大人物、小人物紛雜不同的喜怒哀樂。
馬車脫離官道,路上就顯得顛簸了些許。
不過好在製造馬車所用木材質量過硬,馬也是價值千金的上等好馬,再加上有老錢這麼個於晉王府內做了二十多年將近三十年的老馬夫,這些許顛簸,便不足為慮了。
馬車的速度,在臨近村口時逐漸放緩,馬車也不再是直來直往,而是在一條寬闊小河的限製下,沿著河邊蜿蜒,緩慢朝那小村行去。
到了真正意義上的村口,一條被人、被馬車碾實的土路便映入眼簾,老錢駕駛馬車剛上了這條路,就望見不遠處一棵十分紮眼的百年柳樹下,有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背靠粗壯樹乾盤膝而坐,似在閉目養神。
柳樹,麻衣老者,閉目養神。
這些按理說都不算什麼怪事。
隻是那盤膝而坐的姿勢,使得老錢總是笑眯眯的渾濁老眼,不由得凝了一凝。
因為老錢雖說因取鳳髓大跌武境,可該有的見識卻還是有的。
那盤膝而坐的姿勢,分明是武修感應天地之氣,搭配所修功法凝煉真氣時方才有的姿勢。
一個位處城邊郊外的小山村,怎會有武修存在?
或者說,一個年齡如此之大的武修,即便天賦再差,光靠年頭硬堆,也該是七星境或是六合境了吧?
如此境界的江湖人,就算厭倦了江湖中的打打殺殺,也完全可以憑借年輕時攢下的銀錢,在城裡找個像樣的院落,娶妻生子,衣食無憂的過完一生,那得是多麼看破紅塵,才甘願埋沒這一輩子辛勤刻苦修煉出來的本事?
不管如何,老錢打心底就算是對這名麻衣老者產生了一絲警惕,不過表麵上他還是不動聲色,繼續駕駛著馬車往村裡走。
然而就在馬車途經麻衣老者,雙方本該互不相乾之際,掀開馬車窗簾,往外看了一眼的沈涼,忽然叫停道:
“老錢,停吧。”
老錢不疑有它,少爺的吩咐,隻要不是讓他第一個衝鋒跟敵人掰命,他大多都是無條件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