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幾乎是從濃霧中跑到黎川麵前。
“我看到獸神雕像了。”她直接道，一點都沒繞彎子，“和你長得一模一樣。”
黎川被鎖著，上身沒有一絲遮擋，厚重的鐵鏈鎖住他的脖子和手腕，肌膚處有被磨出的紅痕，他被困的毫無反抗之力。
腰間青色長發微微晃動，他落在清挽身上的眸子輕柔溫暖。
“嗯，的確很像。”他說，沒有否認。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清挽迫切的問：“父子？兄弟？親戚？”
她很在意，黎川本不想告訴她，可在那雙關切的目光下，他沒有辦法撒任何謊。
“我……算是他的接班人。”
“那為什麼沒接成功？”清挽又問，下一秒便想到了什麼，“因為我？”
黎川目光一頓，知道她敏銳且聰明，瞞不了她什麼，於是隻能沉默。
而在清挽這裡，他的態度已經能說明一切。
她心裡像是裹了個大石頭，不斷下沉，下沉，她眼神變換，來回踱步，她在縷這其中的因果。
“因為我，所以你沒能成功成為獸神，因為我，你被困在這裡。”
“你是獸神的繼承人，獸神……不同意你和我在一起，對嗎？”
黎川看著她血色一點點消失的小臉，知道她此刻內心是如何如何的風起雲湧。
她在想什麼呢？
想要是沒有她就好了。
要是他們沒有發生這一切就好了。
他心中抽痛，那個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遍遍說她錯了，她認罪的畫麵又在眼前。
他煙青色的眸底泛起泥濘，那是痛苦不堪，沉重過往的回響。
隻要稍稍觸及，便痛到靈魂都在顫栗。
清挽忽而停住腳步，用濕氣彌漫的眼神看向他，一句一句的問：
“所以，如果我們分開，你就能獲得自由，對嗎？”
每個字都是那麼那麼輕，像是在飄，飄到黎川這裡，落下重重、重重的痕跡。
“我不要。”黎川搖頭，想也不想的拒絕。
太久了。
真的太久了。
他守了這麼多年，才等來和她的重逢，他才不要就這麼放棄。
黎川無比抗拒，清挽卻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開始勸他，她不願他被困在這裡。
“黎川，你不想獲得自由嗎？”
“你本該成為獸神的，這是多麼榮耀光榮的事？”
“你應該肩負起你的責任，去做你該做的事，而不是隻顧著這些小情小愛。”
“你本該受億萬人敬仰跪拜，而現在隻能毫無尊嚴的被鎖在這陰暗潮濕的監獄，連動都動不了，你甘心嗎？你真的甘心嗎？”
清挽發出直擊靈魂的疑問，琉璃雙眸緊緊落在他身上。
要讓任何一個人來選，在獸神的位置和情愛之間，都不會有過多猶豫。
做萬人敬仰的獸神，和毫無自由的階下囚，這幾乎沒有可比性。
哪怕是換了清挽，她也會選擇前者，任何人任何事，都沒有自己重要。
黎川也沒有猶豫。
他抬起眸子，煙青色眸底溫柔且堅定，對上那雙滿眼是他，卻要放開他的眼睛，道：“我甘心。”
清挽狠狠愣在原地。
“你——”
“我心甘情願。”他說。
一字一字，那麼那麼輕，敲進清挽的心裡，落下深刻的烙印。
他心甘情願，成為名為愛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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