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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士府。
蘇明妝剛到主院,還沒與母親聊上幾句,便被父親叫到了書房。
這一日,又是陰天欲雪,光線略有昏暗。
蘇學士的書房,因為放置了太多書,光線更是不佳,這個房間有種悲壯淒涼感。
蘇明妝一進來,就覺得不太舒服。
下人們送茶時,蘇明妝環顧四周,“如果父親願意,可以把書清理出去一些,書太多,這裡太壓抑了。”
自從知曉武王想攻擊蘇家,以及皇上設計明妝婚事後,蘇學士便憂心忡忡。
加之前些日子服藥裝病,到底還是影響了一些健康,麵黃肌瘦、眼窩凹陷。
他隨女兒的眼神,也在書房裡環顧了一圈,意味深長道,“很壓抑嗎?這書房並非為父布置,當為父搬進來時,已經這般了。”
思考片刻,歎了口氣,“也許,上一任家主,也就是你祖父搬進來時,也是如此。”
蘇明妝好像聽懂父親指的是什麼——蘇家一代一代傳承,傳得太久了,不同於裴家還想重振家族,或者一些後起之秀想家族繁盛。
蘇家,早已麻木。
包括父親,其在翰林院這麼久,婉拒升遷,一直勤勤懇懇修書。不與權貴家族聯姻,不允許家人討論朝堂之事。
既想把家族榮光維係下去,又害怕權重望崇、功高震主。
既要當官,又不能當大官、樹大招風。
既不當大官,又不能當小官、丟蘇家顏麵。
蘇家,就好像這個書房一樣,一代一代原封不動地傳承,每一代主人全部心思都內耗在保住書房,而沒心情去欣賞書房美醜,是壓抑還是令人愉悅。
蘇明妝忍不住問道,“父親,這麼多年來,您開心嗎?”
蘇學士怔住,隨後笑著搖頭,“蘇家家主,沒有開心的。”
“那……算了,還是說正事吧。”蘇明妝知曉父親難處,不願強求,她隻是把一些情況告知,讓父親來做選擇。
她先是把武王親信邢雪鬆的事說了。
蘇學士震驚,“你怎麼知道,那邢雪鬆會嗜賭?”
蘇明妝搪塞父親,還是很輕鬆,“因為裴大人的暗部,進行調查過。”
蘇學士恍然大悟,之後連連感慨歎息,拍了拍椅子扶手,“當時,我反對你嫁安國公,認為會被他們卷入麻煩裡,卻沒想到,最後救我們蘇家的,恰恰是國公府的人。”
“還有第二件事。”蘇明妝抿了抿唇,內心忐忑。
“什麼?”蘇學士問。
蘇明妝便把裴今宴的計劃,講了出來。
蘇學士再次大吃一驚,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給為父講這些,安國公知道嗎?”
要知道,這件事若傳到皇上耳中,是足以滿門抄斬!
蘇明妝麵色認真,點頭道,“知道,是他讓女兒回來,說給父親聽的。”
蘇學士怔了好半晌,跌坐回椅子上,目光迷茫——安國公府曆代都是北燕國第一功臣,難道就這麼有了背叛之心?
“明妝啊,我們……怕是連累了安國公府,連累了今宴。”
對這女婿,是徹底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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