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穀老人對他傳授課程,就好比滴墨入水,需時間緩緩蔓延,而傳授後的打坐,卻有加快“稀釋”速度的功能,讓墨汁與水徹底融為一體。
明德帝沉思片刻,隨後怒道,“大膽荒穀子,竟敢戲耍朕!”
裴今宴輕聲問道,“戲耍?”
明德帝冷哼,咬牙切齒道,“他先故作高深地說有什麼兵法,讓朕派人去學,又說不能外傳,否則將兵法公開。如今朕讓人去,他教了什麼?打坐?讓朕座下得力乾將跑去學和尚打坐?
這便罷了,如果朕派的人不是你,而是其他人,那人回來說荒穀子教他打坐,讓朕如何相信?豈不是挑撥君臣信任?”
說著,明德帝從雕龍刻鳳的大椅上站起,憤怒地在地上踱步,“可惡!真以為朕拿他沒辦法?什麼白雲山莊、什麼荒穀子?朕讓他活著,他尚能裝神弄鬼,朕若要他死,看他還那什麼裝神弄鬼!”
裴今宴急忙道,“陛下息怒,請聽末將說下自己的理解。”
明德帝停下腳,目露凶光,“你有何理解?”
裴今宴並未退縮,而是沉聲道,“陛下明鑒,實際上第一次聽說,荒穀子有驚世兵法時,末將便不信。末將相信世上有戰無不勝的神將,卻不信,有那麼一本兵法,誰看上一遍,就能成為神將。
更何況,陛下派去學習兵法之人,荒穀老人並未作何要求。並未要求那人是男是女、年齡幾何、讀書多少、是文是武、是否有帶兵經驗。
固然,皇上英明,自會挑選出最恰當的人選。但荒穀老人並未見過陛下、也不了解陛下,怎麼就知,陛下的性格?
如果龍椅上的不是陛下,而是一個昏君,頭腦一熱派去一個隻會阿諛奉承的佞臣,荒穀老人也能將佞臣在短短數月、或者延長至幾年,培養成戰神?所以從出發那日,末將便不信什麼兵法。”
明德帝暴躁的情緒,這才得到安撫。
他轉過身去,“那你認為,這些日子,荒穀子傳授了你什麼?對你是否有效?”
裴今宴繼續不卑不亢從容道,“回陛下,荒穀老人用開始的幾日,對末將進行考察了解,找到末將的缺點——人格被禁錮,思維不舒展,做事畏手畏腳,難成大器。
實際上這些,哪怕荒穀老人不說,家父和家母也曾經指出過。但有些缺點,並非想改就能改。難點是,如何改正。
荒穀老人先是指出末將的問題,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甚至舉出許多例子,來闡述這個問題。隨後便用大量時間,要求末將配合一套獨特的呼吸法,進行打坐。
起初末將還不知緣由,但連續打坐四日後,竟驚訝地發現,末將的思維好似脫離軀體凡胎,或高於頭頂,俯視自己肉身;或藏於心底,挖掘出許多末將都忘卻,成長中的細枝末節。”
裴今宴沒說的是,這樣打坐了十五日,便初見成效。荒穀老人讚歎他天資,還說尋常人要兩個月以上,才能有這般進展。
“然後,荒穀老人讓末將,在精神出軀體時,去揣摩課上教授的內容。而奇跡出現了——末將那些頑固思維,竟莫名其妙改變,變化可謂翻天覆地!”
他還沒說的是——絕世兵法確實是有!隻是在荒穀老人的書房裡,在學習期間,荒穀老人允許其隨意使用書房。
所以說,兵法是他自己看的,而非荒穀老人教的,不算傳授內容。
但這件事,他不打算告知皇上,玩了一個文字遊戲。
既然要保護家人,他就必須藏有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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