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武站在原地,伸手狠狠揉了揉兩邊的臉頰,很難用言語表達此刻的心情。
說實話,他活了兩輩子,這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畏懼沒有,反而莫名地生出幾分新鮮感來。
“小子,哥幾個在跟你說話呢,你聾啦?”
其中一個酒糟鼻子向前一步,作勢就要動手。
林彥武雙手一攤:“不好意思,我沒錢。”
為首一人一聽這話,雙眼圓瞪,張口怒罵:
“放你娘的屁,鋼廠當乾部得能沒錢?你丫的上墳燒報紙,糊弄鬼呢吧?”
林彥武雙眼一眯,仔細打量領頭這人,二十來歲的模樣,上身穿著一件半灰不黑的舊棉襖,頭上戴著的火車頭帽還打了幾個補丁,帽簷垂下來遮住了耳朵。
一張臉凍得通紅,手上也沒戴個手套,時不時地湊到嘴邊哈氣,眼神中透露著幾分清澈的愚蠢,一副腦子沒全長的模樣。
“你叫什麼名字?”
他試探著問了一句。
“你管我叫什麼名字?今兒不拿出五十塊錢,信不信猴爺我卸你一條腿?”
猴子迎著林彥武的目光,色厲內荏地威脅了一句,手腕微微一抖,袖子裡滑出一把匕首朝林彥武比劃了兩下。
林彥武一直盯著猴子,沒有錯過他瞳孔裡一閃而過的害怕。
“你……這一趟掙多少錢?我給你雙倍,怎麼樣?”
此話一出,不等猴子有所反應,他身後的兩個小弟率先憋不住了,瘦臉下意識地就回了一句:
“真的?”
林彥武點點頭:“真的,你隻要告訴我是誰讓你們來的就成!”
瘦臉“嘿嘿”一笑,正要回話,就見自己老大一腳踢在他屁股上,破口大罵:
“出來混,你他媽的能不能有點原則?區區十塊錢就想收買我們?”
瘦臉“哎吆”一聲,揉了揉屁股,看了自己老大一眼,低著頭不說話了。
他旁邊的小刀伸手扶了他一把,隨即又朝猴子露出個笑臉來:
“對對對,大哥說得對,出來混要講原則的。”
林彥武看著眼前這一幕,莫名喜感又加深了幾分。
嘖嘖嘖,不愧是出來混的,還講原則!
不過,這外麵死冷寒天的,他可不想沒完沒了的演下去,早點完事早點回家:
“行了,識相的就趕緊滾吧,知道我是鋼廠的乾部還來找麻煩,以後不想混了?這地兒離鋼廠可不遠,彆一會兒保安過來巡邏,把你們弄進去,那可不是五塊錢就能解決的。”
事實上,他剛才已經看見了,有兩個保安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但是沒過來。
剛開始他還以為人家是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不想管。
可,他們一直站在暗處不走,這事兒就有意思了!
如今這年代,像鋼廠這樣的大型的國營單位,有著非常大的自主權力,林彥武身為鋼廠的員工,他要是出點什麼事情,鋼廠的保安是可以直接出動抓人的。
甚至,抓人之後,可以直接審完,再移交派出所。
如果碰上特殊情況,派出所還要向鋼廠保衛科借人維護治安。
“你……你未免也太不把……”
猴子感覺自己被人輕視了,揮舞了一下手裡的匕首,想要逼迫林彥武屈服。
可惜,話說到一半,就見林彥武一個箭步上前,一腳踹在他肚子上:
“這麼冷的天,你們不嫌凍,我還想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