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烤著大地。茉莉不再像來時那樣悠閒的騎著自行車,此時的她恨不得踩的是風火輪,快速的回到學校,實在不喜歡在太陽底下暴曬。
這讓她想起了每年的農忙時節,烈日炎炎之下收割稻穀或是插田,揮汗如雨。李紳寫的《憫農》: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真的是再貼切不過。
這樣的辛苦勞作,從日出到日落,隻有中午回家吃個午飯的時間,馬上又要去乾活,沒有時間午休。
她剛上小學的時候,就跟著父母到田間乾活,隻有年邁的奶奶留在家裡做飯,年齡最小的弟弟也會帶著去田邊,留在家裡奶奶一個人看顧不過來。
但即使這樣的辛勤耕作,家裡也隻能維持一家人不會餓肚子,達不到溫飽,遇到青黃不接的時候還得用其他雜糧充饑。
這不單是茉莉家裡是這樣的情況,整個村裡的家庭都是這樣子。因為農民耕田得來的稻穀得先把最好的挑選出來上交公糧,而交完公糧後,家裡所剩的稻穀不多,隻能在饑飽之間徘徊。
但爸爸和她說,這比他小時候要好很多了。他小時候很多時候會吃了上頓沒下頓,常常餓著肚子。為了一根遺落在地裡的小紅薯,同齡的小夥伴們會大打出手,爭奪那一根小紅薯充饑。而現在改革放開,分田到戶,農民有了自主權,生活一天天的變好。
茉莉那時候還懵懂無知,對父輩們的饑餓經曆無法共情,也理解不了改革放開,分田到戶的深刻含義。她想吃飽,想吃好吃的,她認為勤快乾活,不怕苦不怕累,就能贏得父母的稱讚,就能吃飽,吃上好吃的。
既然耕田並不能完全的解決溫飽問題,村裡的人開始想彆的生計。有人開建了磚窯,燒出來的青磚和瓦賣給彆人建房子,從中賺錢,增加家庭收入,改善生活。
村裡四麵環山,連綿起伏,而且都是矮土山,山上長滿了可用作柴火的植被。這是村裡能開建磚窯的先決條件,需要用大量的柴火才能燒出建房子用的青磚和瓦。
土地是分配到每家每戶,山嶺也一樣,分給你家的山,你家裡的人才能去砍那山上的植被。否則那就是偷柴,被撞見了,左鄰右舍的會很尷尬。大人們都遵守規定,小孩子們有時候沒有那麼聽話,會偷偷的去砍彆人家的柴,但砍得不多,也沒有人計較。
茉莉的家裡也建了磚窯,她跟隨著父母到山上去砍柴,然後挑回家。砍柴是一項很耗體力的工作,彎著腰,左手抓住柴,右手揮動勾刀砍,不小心還可能砍到手。這樣的砍柴動作大概要持續2至3個小時左右,中途實在累了可以歇息一會再繼續。
砍好了柴要挑回家,剛砍好的柴很重,曬乾了會輕很多。但沒有人會冒險把柴留在山上曬乾了再挑回家,因為那可能你一轉身回家,柴還沒有曬乾就被彆人挑走了。
由於村裡磚窯的興起,山上的植被被砍得精光,但很快又會長出來。家裡不建磚窯的可以把柴賣給建磚窯的人,可以賺一些錢。
燒窯是一項很辛苦的工作,把窯建好,做磚坯,瓦坯,定型晾乾後裝入窯洞,然後用柴火連續燒大概三天左右,一刻不能停,直到從窯洞口看見裡麵的磚變成了透明的亮紅色才能停下。這需要有經驗的師傅看了才能確定什麼時候才能停火,不然停火早了,磚沒燒熟透,硬度不夠,賣不出去;停火晚了,沒有必要,燒耗的柴多了,也是一種損失。
就這樣,村民們靠山吃山,辛苦是辛苦點,但能賺到了錢,生活得到了改善。賺錢多的人還把自己家的土磚房拆了,用自己磚窯燒出來的青磚建起了平樓。
磚窯的熱潮一直持續到茉莉上小學四、五年級的時候。從那時候起,村裡有些比她大的孩子小學畢業後不讀書了,陸續的去羊城打工。打工沒有燒窯辛苦,還能賺到更多的錢。慢慢的,村裡輟學去打工的孩子越來越多,村裡缺少了勞動力,很多磚窯停產荒廢了。
進城打工賺到錢,即使不做磚窯了,村民們的生活也在變好。
這時候茉莉家裡的生活麵貌也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不會在青黃不接的時候用雜糧充饑,還能偶爾的吃起了肉。但弟弟們都要上學了,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爸爸還得想其他法子賺錢。
這時候茉莉的認知也發生了變化,她之前一直勤勤懇懇的幫家裡乾活,臟活累活都不怕,吃苦耐勞,得到父母的稱讚,成為彆人口中優秀的孩子。但現在的她意識到讀書成績好要比乾活勤快更容易得到父親的稱讚,同學的羨慕和老師的表揚。
就在很多同齡人都熱衷於小學畢業後去打工賺錢時,她義無反顧的選擇要繼續上初中,好在父親也支持她的決定。
上初中以後,她知道了長大後的工作可以是體力勞動,也可以是腦力勞動。輟學進廠打工隻能從事的是體力勞動,而把書讀好了,將來從事腦力勞動要比體力勞動更輕鬆,收入更高,生活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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