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東亭有禮了。”
“原來是楊家東亭,你近來在修文館的名聲很是不錯,今日一見,確實很好。”陳夷之讚賞的說著,能在官府麵前挺身而出,不管如何,就這份勇氣,便令人欣賞。
陳夷之忽然想到,他不用打架,便將人攔在了院外,說明這一屆的學子,都是知書達禮的,他斟酌了一番,說道:“大理寺卿有要事與先生相商,你們無事,便回去學習吧。”
眾學子心中一痛。
楊東亭和周時節亦是如此,再美好的學習,成日裡隻剩下學習的時候,還是會有些累的,好容易趁著館裡來了人了,趁機偷溜出來放放風。
大業還未成,就被陳夷之無情扼殺了。
眾學子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最後被來尋學子的先生,一抓一個準,全給拎了回去。
修籬館外的學子來去匆匆。
陳夷之銀槍沒得用武之地。
對著長空一歎,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
也不知安道他們與先生談得怎麼樣了。
周館主早過了知天命,再有兩年就到耳順的年紀了。
平日在館中,他一月也隻講一堂課。
無論在哪個院子講課,院裡院外都趴滿了人,不管是否能聽懂,周館主的課是一堂都不能錯過的,錯過一堂再見往昔的同窗,好似兩人中間隔了一條銀河。
無事時便待在修籬院中。
見院外哪個學子順心了,也會好心的指點一二。
這也是今日修籬院外,一會兒便有學子聚集的原因之一。
累了、倦了。
便在後院裡,躺在逍遙椅上,暢遊幻海人生。
王玄之他們到的時候。
頭發發白的周館主,眯著眼躺在逍遙上,隨著逍遙前後輕搖,院子裡分外安靜。
周竹韻看得分明,他的頭上已是雪白。
記憶中的阿翁,頭上是何時爬了霜雪的。
是為了修文館的學子,還是為了家中的她。
周竹韻突然不敢上前,去叫醒睡夢中的老人,正要轉身離開,老人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方,春寒料峭,這麼睡一覺,鐵定會受風寒的。
她踱著步貓著腰走過去,將地上的毯子撿起來。一點點的為老人蓋好。
毯子蓋好了,老人都沒醒的跡象。
周竹韻方鬆口氣。
身上起了變化,使得老人的雙眼豁然睜開。
周館主先是一驚,後又一喜,“韻娘你終於舍得來看我了,在夢中也好,都怪阿翁沒用,生了不孝子,竟不許你來看阿翁。”
“阿翁都一年多未見過你了,就算是在夢裡也好,快過來讓阿翁瞧瞧你。”
周竹韻再也沒能忍住,撲進了老人的懷裡,哭了出來。
道一小聲的問,“安道我們現在是否要出去?”
王玄之搖了搖頭,“他們很快就會好的。”
他相信教導過自己的先生,以及先生看著長大的後輩。
“阿翁,這不是夢,我是韻娘。”
周竹韻一把抹掉臉上的淚珠,舉止不複從前的溫婉。
周館主驚得想要立刻起身,奈何方才睡夢中醒來,全身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手撐了一下椅子,又軟軟的跌了回去,可嚇壞了三人。
人年紀大了摔一下還真不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