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為何,道一突然就變得很緊張。
她的雙手有些發抖,在匣子光滑的表麵來回摩挲,像是在給它打光一般。她白了王玄之一眼,都怪這人,好端端的作何要嚇唬人,沒有毛病也給他嚇出來了,
王玄之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轉了轉腦袋。馬車裡似乎有些熱,他掀開了車簾,外頭明月皎皎,馬車路過咕嚕嚕碾過,隻餘下一地清輝。
沒人盯著,那種無所頓形的感覺也沒了,道一瞬間就不緊張了,她激動的搓了搓手,隻聽啪嗒一聲,那個匣子被打開了,“呀!”傳來了她驚喜的聲音,“安道,這是何意?”
王玄之收回了看夜色的視線,正色的看向了她,“先前上元節,因為大理寺的案子,令你錯過了天官賜福,我也不曉得你們修道之人是如何計算的,總歸是虧了你的福,這算是一種補償,也當是送你的節日禮。”
上元節時,正好遇到了虎蛟的案子,整個大理寺幾乎是傾巢而出,去了善政村,忙得不可開交,天上隻有幾近滿月的圓月,還有一樁又一樁的悲劇。
那會兒誰還記得是上元佳節,要去逛燈會呢。
更彆提去逛一逛長安,大周連辦了三年燈會,這是第四年了,一年比一年盛大,整個長安大街小巷,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走到哪裡,都能瞧見燈下美人,堪比花嬌。
錯過了下山後的第一個燈會,道一也不曉得這節日裡,大有名堂了,除了他們道人講究什麼天官賜福,普通人過上元佳更多的是覓良人,與佳人約會。
她看到禮物的第一反應,不是什麼私相授受,而是這也太合心意了吧,但她也曉得這東西的珍貴,瞧著便是手工打磨而製,其珍貴程度可想而知,單單隻是補償一個上元佳禮,她受不起,“安道——”
王玄之猜到了她要說什麼,搶在她麵前將話說完,“這禮說是上元節禮,其實也有某的一點私心,每回見你捉妖都是徒手,總是尋不到合手的兵器,便尋思為你做了這個。”
“這這這你做的?”道一眼睛睜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
七弦琴的製作,最少需要一年的光景,光是琴身上漆胎,便有數層,塗了一層,曬乾再塗,如此反複,至少有十四層,還要挑木料,音色要好,最後上弦,調試音階,才能奏出符合它的曲子。
若是不符合,這一切都可白費了。
漆胎的選料,特彆的講究。
七弦琴漆胎選料,多用生漆與鹿角霜,鹿角霜是中藥成分的一種,磨成粉與生漆拌合以後上於琴體表麵,質地堅固,不易磨損,時間越久,琴的音色越透。
鹿角霜胎多用於七弦琴,曆來為人所重。
也有用八寶灰、瓷粉或瓦灰與生漆合成,八寶灰胎是用金、銀、珍珠母、孔雀石等數種珍貴寶石粉摻於鹿角霜中與生漆合成,其質地最堅,彌為珍貴。
比隻用鹿角霜,又珍貴不少。
她雙手流於琴身,確實是最貴的用料。
一顆小心肝兒撲通直跳,天呀,這都是銀子的味道。
穀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