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怎麼會不見呢,不是說好了讓你們看好他的嗎?”一位鬃發皤然的老者,坐在上首的位置,是又驚又怒,他猛的一拍桌子,‘啪’‘哢嚓’雷鳴聽得人心跳如擂,閃電交加,一下子將隱隱約約的老者,照了個亮堂,他的臉蒼白似鬼,下首聽到他話的幾人,嚇得是大氣也不敢喘。
老者見狀,氣不得打一處來,“還不趕緊去找,等人來了,一切都晚了。”下首的兩個婦人,一個年長,一個年輕,兩人都唯唯諾諾的應下,“是是是,我們現在——立刻就去。”
兩人的身影消失,老者頭痛的揉了揉眉心,仿佛這一切都令他煩心不已。片刻後,他又招手喚來心腹,“你去盯著點兒,彆讓那兩個蠢貨,做出什麼笑話人的事。”
兩位婦人出了廳堂,年長的立刻訓斥起來,“不屈是你的親兒子,你怎的不好生看管著,明知道他認為棠兒的死有蹊蹺,還讓他跑出去了,這不是平白多生事端。”
好似袁棠不是你的兒子似的,“棠兒也是我的兒子,”低眉順眼的年輕婦人以為自己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正準備接受另一種狂風暴雨,又聽老婦人說,“你以為我的心不痛嗎,可是老頭子說了,棠兒的死確實沒有可疑,但正因為沒有可疑的地方,這事兒才不能管,他的眼光向來獨到,那咱們就不能管,棠兒隻能是自然半夜起來淹死的。”
年輕婦人因為方才的胡思亂想,心裡正發虛,自然是對方說什麼是什麼,腰彎得更低,連頭似乎都悄悄埋下幾分,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老婦人,也忘了平日裡的挑剔。
兩人的身影在雨夜,格外的忙碌又朦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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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房見到一行人氣勢衝衝,直奔袁府,且為首之人,氣韻不凡,關鍵的是對方著紫服。
年紀輕輕身居高位,長相出身皆一流的人物,長安城裡單拎一樣,也不在少數,可混在一處,便隻有一位,大理寺卿王玄之。
門房即便沒見過,便也是聽過不少形容的,未見人之前,隻覺得那些人說得太過了,此刻還嫌棄對方形容得不夠。
他正要迎上前去,打探對方的來意,袁家在他麵前屬家大業大,可在長安城中,著實小得可憐,但凡來個貴人,都能拿捏著他們。
前不久死掉的賀小郎君賀傑,便是捏在袁家喉嚨上的巨腕,方才挪開鬆口氣,結果他們的大郎君,也跟著去了。
家裡正因為這事兒,亂成了一鍋粥,方才老夫人、夫人派人出了門,跟著後麵的又是郎主的心腹,臨行前皆叮囑過他,見著小郎君不屈,要立刻帶進家門。
自前日大朗君遇害起,府中便悄悄有流言起了,有說是賀小郎君經間接死於他之手,冤魂來找郎君索命,要不怎麼會獨自一個,去了池塘邊被淹死了呢。
還有說被害死的之類的雲雲,都被郎主一力壓下了,小郎君正是因為懷疑大郎君,才會偷偷溜出去,想要替父申冤呢。
郎主都不覺兒子死得冤枉,他們這些做門房的隻要有棵大樹好乘涼便罷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隻消將不屈小郎君迎回府即可。
門房的心思飄得有點兒,方才還有些距離的一行人,此刻已經近在咫尺。
他一時竟然犯了難,剛瞧見人群裡有小童,眼下近了才發現,正是府中遍尋不到的小主子,他此刻應該扔下所有人,轉身去回稟,還是將人迎進府。
“小郎君外麵下著雨,還打著雷,郎主他們可擔心你了——”門房直接迎上袁不屈,又同王玄之等人見禮,“見過王寺卿——”
袁不屈的小臉,在風雨中更顯緊堅毅,他抿著唇,“行了,趕緊將門打開,王寺卿他們是來查案的,阿翁那裡由我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