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婦人,不欲再答,手心忽的一涼,她低頭一看,竟是一粒細碎的銀子。
道一肉痛得不行,但遲則生變。
正是因為江何兩家有仇,桃花鎮上,又隻得他們住得最近,有什麼動靜,隻何家才是一清二楚的。
未到江家之前,她斷不會出此下策。
錢花出去了,飯沒吃上,彆提多難過了。
有人歡喜,有人憂。
何家婦人捏捏手上碎銀,約莫有半兩,她頓時喜笑顏開。
說兩句話,便有半兩銀子,即使這群人是來看熱鬨的,今日也值得。
她道:“這事兒我也不知真假,今早起來時,就聽到隔壁鬨得厲害,江家老幺,一個勁兒的撒潑,把一家人全給鬨出來了,就說家裡人不顧他媳婦兒的死活。”
“必須要帶他們家娘子去檢查,要不然,誰也彆想出家門。”
道一挑挑眉,“這位江家老幺,很疼他的娘子嘛。”
“還不是看中人生得貌美,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何家婦人十分不屑。
她道:“也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小妖精,把這江家老幺迷得神魂癲倒的。她要天上的星星,江老幺就不會給月亮,江家這段時日,被折騰得夠嗆。”
何家折騰的能力也不差呀,這是在場眾人的心聲。
“嬸嬸好,聽說這麵牆是之前‘打仗’留下來的,我可以去你家看一眼嗎?”齊安從背後,探出個腦袋來,十分乖巧的站在何家婦人麵前。
婦人的孫子,也才生了一兩個月,正是喜好孩子的時候。
方才被美色迷了眼,此刻見齊安,聲音頓時輕柔下來,她側過身子,“小郎君喜歡,便進來看吧。”
紫芝也討好的衝她笑笑,說了相同的話,跟著齊安進了何家院子。
謝靈均幾人,老實的站在王玄之身後,何家隻有一個婦人,兩個孩子能進去,他們卻不能隨意。
“哇,真的是刀砍的。”齊安驚呼出聲。
何家婦人麵色一窘,心道這破孩子,可真討人厭啊。
紫芝老實許多,她一言不發,在牆上東摸摸西摸摸。
她趁何家婦人同道一在交談,迅速撿起地上一截小枝,藏在袖子中。
紫芝估摸應當是風吹過來的,瞧著比簪子粗不了多少,所以沒人注意到。
那邊何家婦人收了銀子,說話也利索起來,“大早的江老幺就鬨著,要帶他媳婦兒去看郎中,鎮上的他還不同意,非說縣城的郎中才好。”
“我記得,當時說的是同什麼堂來著?“何家婦人一時忘了名字。
道一替她補充:“同仁堂。”
“對!就是同仁堂!”何家婦人興奮起來,“據說是京城那邊開過來的,裡頭的藥是全縣最好的,郎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家中但凡有點兒條件的,都會選擇去那裡。”
同仁堂在京城,能與他家相比的,也沒有幾家。
它除了藥材才貴,診金過高,卻是病人的首選。
衛家為何被掏空得那般厲害,正是因為同仁堂,如同將錢丟進柴火裡燒一般。
“咦,你們這兒沒有一個馮氏藥鋪嗎?”道一似是十分驚訝,“他家的藥材,我前不久才用過,價錢便宜一半不說,藥效比同仁堂的隻好不差。”
“真有那麼好?”何家婦人將信將疑。
道一用力點頭,“當真,我騙嬸子又沒好處。”
何家婦人摸摸袖子多出來碎銀,又覺得她不像個壞人。
道一瞥到她的動作,嘴角微抽,“今日多謝嬸子,要不是你,我們買口吃的,也不知要繞大的彎子呢。”
她衝院裡的兩人喊道:“走了,我們先回客棧。”
何家婦人聞言,眼波一波,“其實,我們家的桃花釀也不錯的,小娘子不妨考慮考慮?”
道一下意識的摸向荷包,這婦人好生黑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