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地舒出一口氣,程言崢發現自己今天說的話真是太多了。
平日裡他一直都是那個沉默寡言、威嚴極深的總裁,可能是情緒受到了打擊,可能薑恬看待他的眼神太過溫柔,在這個夜晚,他說了這麼多。
說完了以後,他竟然覺得有些累了。
薑恬看著他:“那你接下來還是要裝聾作啞,扮演大兒子的角色嗎?”
程言崢點點頭。
不說彆的,兩家長輩對他都挺好的,程遠山和洛念貞再對他不好,至少把公司給他了。
感情這種東西是說不清的,摻雜了血緣關係,更是一筆爛賬。
“這段時間要是媽給你打電話,你就彆過去了,雖然我沒法斬斷親情,但你不必跟著受委屈。”
程言崢認真地告訴薑恬。
薑恬靜靜地對他說:“程言崢,你活得真累。”
程言崢的大腦空白了一瞬,他一下子被擊中了。
過了好久,他才努力擠出一抹笑:“人活著哪有不累的?”
“把自己限製在條條框框裡,為了責任,為了彆人的期望,為了從小到大被灌輸的信念,哪怕做著自己不喜歡的事,還是要咬牙硬撐。哪怕連自己的婚姻都犧牲了,還是假裝什麼都沒發生。我猜,就連你現在當著集團總裁,你也沒感覺自己多幸福,因為你想做的事業,跟目前所做的這份工作,沒有什麼關係。”
程言崢久久不言。
她說對了。
他本來就沒打算做什麼豪門繼承人,從小他接受的教育都是腳踏實地,他的生活很樸實,他也不需要華裝名表和頂尖的跑車。
可人總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
他已經被拽回來了,再去想念那段每天都澎湃自豪的生活,也沒用了。
回不去了,就是回不去了。
人得往前看。
“太晚了,你去睡吧,我來收拾桌子。”
程言崢站起來,低著頭端盤子。
兩個人都知道,他在刻意轉移話題。
薑恬在他的背後問他:“你有什麼愛好嗎?”
程言崢轉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你不是說我們是朋友嗎,我不可能乾涉你的家庭生活,但如果你有愛好的話,我可以陪著你一起去玩啊。你的觀念我可以理解,但不接受,但從朋友的角度而言,你的人品很不錯,我很期待我們能成為真正的朋友。”
“請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伴你做些你真正喜歡的事。”
麵對著薑恬明亮的眸子,程言崢一時間說不出話。
他說不清現在的心裡是什麼樣的感受。
他知道這個女人有多冷清。
她回國的時間不短了,可在這段時間裡,她一個朋友都沒有。
她很擅長獨處,每次她自己待在一個空間,那個地方就好像自動形成了一個彆人不可跨進的世界。
今天,她竟然願意跟他交朋友了。
程言崢清晰地認識到,這一次的薑恬並不是在敷衍他,她是真的把他當做了朋友。
哪怕是同情,但她還是接納了他。
“你真的願意陪我嗎?”
沉默了一會兒,程言崢問。
薑恬點頭:“不能違法,我想做一個守法公民。”
程言崢的眼裡出現了微微的笑意。
半小時後,兩個人下了車。
看著遠處的山,穿著長風衣和運動鞋的薑恬,忍不住看了一眼旁邊的高大男子:“你這個愛好還挺日常,隻是運動量不夠的人真不一定能成為你的朋友。”
程言崢的神色比以往放鬆了一些:“那你可以嗎?”
薑恬忍不住輕笑:“不要小看我,我可是一個非常喜歡運動的人。我們來比賽吧,看誰先爬到山頂!”
程言崢平日裡心情沉悶時,就會獨自去爬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