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市長解決了毛紡廠下崗女工後顧之憂,讓她們老有所依,可張亦然就是高興不起來。
一千名下崗姐妹在市廣場歡欣鼓舞,唯有她站在在一千多名下崗女工麵前,趴在廣場邊一棵沙棗樹旁。
在痛苦的抽泣,仿佛從她靈魂的深處,湧出來的心臟積液,艱難地彙成一股潺潺地溪流,流在大街上,織出一幅擋車女工暗藍的悲哀。
社保基金的繳納,她的姐妹們得到最低標準的社會保障,可以無憂慮的從事保姆,小時工,清潔工,出租車司機這些臨時工作……
因為有社保基金為她們兜底。
食為天工貿公司總經理,也是從宇宙深處,偶然劃過來一顆隕石,她在荒野裡撿拾起來,墜在她紡織女工帽上。
經過歲月的打磨,才是一顆通靈美玉,與她的身份極不相稱。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對事業心極強的張亦然來說,她社保基金也在繳納的範疇,可無濟於事,她的食為天工貿公司,現在停業整頓,一天損失上萬元。
李清照在《武陵春》裡說:“風住塵香花已儘,日晚倦梳頭。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聞說雙溪春尚好,也擬泛輕舟。隻恐雙溪舴艋舟,載不動許多愁。
張亦然在商界有許多愁,一個女擋車工的絲線,吊不起商界搏殺的,見血封喉的寶劍。
她的痛苦可比李清照大多了。
公平競爭,不許欺詐,她被檢疫站一個小小化驗員魏莊算計,商戰有大量的不確定暴力因素。
食為天超市不是在拚服務質量、拚價格,而是在拚命。
金城市的市場就像曾經的江湖碼頭,不找靠山行嗎?
悄悄地塞點東西,行個賄,結果原本要收的稅,現在減少了。
於是悄悄地完成了一場“變革”。
這種“變革”成本很低,收益很高,很合算。
不就是權錢交易嗎?
在財富的流動中,伴隨著“潛規則”的影子,誰能擺脫掉。
彆的老板都做,為什麼就我張亦然乾淨,偷稅漏稅罰款已上繳,為什麼還不讓我營業?
她的車跟著市長祁連雪的車,相距二十米,祁連雪下了車,她也下了車。
祁市長就是你不認我這個老同學,也要到你家吃個飯,肚子餓了,下崗職工到市長家吃個飯也在情理之中。
祁連雪苦笑說:“你以為我這個市長滋潤,簡直就是活受罪”。
你也看到了。
你今天幫我解了圍,那瓶墨水沒濺在我身上。
你們怎麼這麼厲害?
我們也是老同學了,我說實話吧。
十幾年社保基金就這麼拖,從一個姑娘拖到黃臉婆,你說她們不氣憤嗎?
她們也就不相信政府了,才對祁市長做出潑墨水的事情。
上中學時你怎麼不護我?
祁連雪望著張亦然,心情緩和了許多。
哪有女同學護男同學地道理,你是不會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