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擇端一覺睡了個通透,他早早便起來了,好好梳洗了一番。
此時李真金第一眼看到他竟然沒認出來,還以為打火隊裡來了外人。
眼前的這個人衣衫整齊,臉上身上已經沒有一絲土色,眼睛炯炯有神。
衣服雖然是破破爛爛,可穿在他身上反而沒有邋遢,多了一分灑脫與從容。
看來人的眼睛要是有了精氣神,渾身都不一樣。
“你沒走呢?”李真金有些驚訝。
張擇端笑了笑說:“走去哪裡?這裡不留我了?”
“留,當然要留。”
“我還有一件事要辦,去去就回,辦完這件事,我就來找你討碗飯吃,這裡的床睡著還是舒服。”
張擇端伸了個懶腰,拂袖離開了。
李真金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總是神神秘秘,瀟灑無蹤。
張擇端的瀟灑僅僅支撐到他剛踏出了門,之後他突然想到自己身無分文,轉頭又對真金說:“身上還沒有錢,借我一些。”
李真金是又氣又笑,他身上沒有多少錢,全給了張擇端。
張擇端穿街走巷,用所有的錢買了一個最便宜的磨喝樂。
這款因為太過便宜,是個殘次品,本來是個紮辮子的娃娃人偶,可是辮子卻少了一半。
之後,一路來到了春景坊。
這裡多是胭脂鋪子布店等等,凡是女人用到的,華麗的絲綢,繡著花樣的搖扇,這裡一應俱全。
張擇端徑直走進細柳巷,停在一處院子門前。
緊張,十分緊張。他咽了口唾沫,細細整理了下衣裳,才敲了敲門。
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姑娘,張擇端說:“就說有個姓張的郎君,想找繡娘,繡一幅天上孤雁圖。”
小姑娘見了忙去通報,回來之後又問:“我家繡娘問,哪裡來的潑皮張,天上沒有孤雁,大雁成雙,鴛鴦結對,你說的我家繡娘不會繡,讓他去找彆人吧。”
“等下,那麻煩你把這個交給繡娘。”張擇端遞過來路上買的磨喝樂。
小姑娘隨後關上了院門。
張擇端一臉喪氣,走過了兩步,身後又傳來小姑娘的聲音。
“這位張郎,我家繡娘請你進去。”
庭院雖小,布置彆致,花香四溢,簾幕幢幢。
張擇端一直被引到了閨房。
隔著絲簾,可以看到一位風姿綽約的娘子正端坐刺繡。
纖纖玉指仿佛是天賜了靈巧,在扇麵上翻飛跳躍,快似流星,巧似飛燕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手中繡花針,大概可以強似世界任何一支畫筆。
筆走似龍蛇,針飛如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