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張擇端說的一樣,打火隊已經不是之前的打火隊了。
它像是一片葉子,被卷入了風浪之中,要想不被卷走,那麼隻能去傍一艘大船,找一個更大的靠山。
太子就是比唐仁授更大的靠山。
李部童倒是開門見山,寒暄之後,便試探地問真金道:“聽說唐仁授找你去他那裡,你不願意去?”
“不是我不願意去,良心不讓我去。”李真金說道。
“那太子找你,你去不去?”李部童說完之後,又笑著看向李真金,好似胸有成竹,不擔心他不答應。
“事到如今,難道我還有其他的選擇嗎?”李真金無奈地笑了笑,搖頭歎道。
“這麼說你是答應了?”李部童問道。
李真金點了點頭,說道:“答應了。”
李部童起身活動了下筋骨,看向悠悠的河麵,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河麵多平靜啊,可是河麵又不會一直這麼平靜下去。你看那河裡的船,還有船上的舵手,看上去他們手握乾坤,隨時控製著航向,整條運河任他們無忌航行。可其實不是,真正控製著航向的是風,是水,是暗流,是淺灘,是暗石。誰又能夠選擇自己的命運呢?”
李部童娓娓道來,仿佛已經說得動情了,眼睛之中隱隱有光。
真金習慣了,習慣李部童說話時經常掉書袋的樣子,又說:“你真的和張擇端一樣,不對,你說話比他要酸多了。你說也有道理,好像從來都是這樣,沒有人能夠決定自己的命運。”
“蚍蜉撼不了大樹,所以不如乘風破浪,順水行舟。”李部童又說。
任他風雨來,借勢而起,蓄勢待發。成功的人從來都是這樣,這也是李部童的信條。他雖然自幼與太子相識,但是出身寒微,他以為能有今天就是因為他能夠抓住機會,乘勢而上。
“順水行舟,順風滅火。我去,不過你要給我時間和兄弟們商量商量。”李真金回答道。
“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李部童說。
其實李真金還有一句沒有說出的話,沒有人能夠決定命運,可是,人可以對抗命運。
要入駐府邸組建潛火鋪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李真金終究是想到了辦法,平衡打火隊裡的不同意見。
不算退休的老人,明義坊打火隊骨乾的打火隊員總共二十九人,其實這些年輕隊員裡麵,幾乎所有人都想跟著去,因為可以掙到更多的錢。
不過,木楞和張小鳳並不想去。
因此一些人就算是想去,也不敢說。
其次,那天和木楞對談之後,真金確實也在認真考慮木楞的話。
如果他們都走了?那麼明義坊的百姓們遇到了火情,該怎麼辦呢?
真金最後綜合考慮,決定抽調一個十人的小隊,由他來帶隊,入駐太子門下。
這十個人由打火隊員抽簽決定,之後一月一換血,其餘人輪流前去。
這樣一來,隊員們都能夠多掙到一筆不少的例錢,明義坊打火隊也不用解散,日常事務就交給大師兄張小鳳。
木楞退休之後,有張小鳳坐鎮,依然能夠起到定海神針一般的作用。
木楞和張小鳳聽了這個辦法之後,紛紛一口答應下來,
終於,在打火隊同仁們的強烈響應之下,李真金親自帶隊入駐府邸。
李真金入駐以後,便再也沒有見過李部童了。
這裡的生活十分平靜,隊員們也終於可以過上寬裕的生活,他們過慣了窮日子,這下可以額外賺到一筆厚厚的報酬,全隊人的臉上都笑開了花。
平日裡,他照常要帶著人在後院進行訓練,一練就是半天,熱出一身汗。
之後,真金又帶人在院裡的四處角落都安置了太平缸,注滿了水,出現火情的時候可以應急。
此外,他又安排了崗哨,隊員們日夜輪流值班,隨時警惕火情發生。
可是這段時間像水一樣平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日子久了,李真金也開始覺得,這種舒坦的日子,令人很不踏實。
按李部童的話來說,是太子找他來的。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見過太子一麵。
他們從來不去前院,院裡的管事偶爾回來,他們吃飯也是和其他府裡人一起。
李真金開始有些困惑,對張擇端說:“或許太子太忙了,根本無暇見我們吧。”
張擇端左思右想,又道:“我覺得不對,我本來也以為這可能是太子私下在外麵置下的宅院,可來了之後又感覺不像,要知道太子其實最不喜歡書畫,雖然官家喜歡,可在書畫這件事情上,太子從來都是逢迎老父親。可是這個院子的主人,你看明顯是愛好書畫之人,後院的梁柱之上,都刻上了百年前的版畫,如果不是喜歡書畫,有誰會這樣做呢?”
“書畫的事情我不太懂,不過這樣分析,是不是有些牽強?”真金疑惑道。
張擇端笑了笑,起身走了兩圈,徑自來到了後院的石板路上。
“你看看這上麵。”
真金望去,原來石板之上分彆刻了一匹馬,共有九匹,形態各異,細細看來確實是栩栩如生。
真金說道:“這是馬?”
張擇端笑了,又說:“是馬。不過這馬不一般啊,這是唐代曹霸的《九馬圖》,九匹馬各有不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上麵的每一匹馬都和畫麵一模一樣。可見這個人必定是個懂畫之人,要不然不會如此挑剔,在意這麼多細節。”
真金似乎被說服了,看著石板上麵的刻畫發呆。
這裡難道真的不是太子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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