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字林西報》由於是租界裡出版的,價格比《晨報》、《申報》等報紙貴一些,一份就要4分錢。
對車夫這種底層牛馬來說,根本不可能花4分錢去買報紙。
——買了也不認識。
今天的活兒還沒乾完,秦九章得趕緊掙出來第一桶金的第一桶金。
好在運氣不錯,沒多久又拉上一個大活:前往南城的天橋。
這趟距離五公裡多,能掙一角七分。
算是正常價吧。
給這價還是因為秦九章年輕,如果是老馬那樣的老車夫,最多一角五分。
到地方已是午後,秦九章又渴又餓,在天橋溜達著買點飯。
“爆肚兒!爆肚兒!新鮮出鍋的爆肚兒!快來看呦!”
秦九章走到攤位旁邊就聞到了誘人的味道,上輩子怎麼不知道原來爆肚兒這麼香?
難怪萱萱念念不忘。
秦九章咽了一下口水,忍住**,在旁邊一個送涼水的麵攤吃了一大碗麵。
然後又在天橋隨便逛逛,消化消化食。
天橋還是很熱鬨的,作為元明清民長達數百年的藝人中心,民國時期天橋估計已經有數萬藝人。
地上劃著許多模糊的圓圈,各路藝人就在自己的圓圈裡表演。就算不給錢,也能湊過去看看。
“各位看官老爺,誰能拉開這張弓能拉開就能考上前清的武狀元!”一個藝人對四周的觀眾喊道。
“拉開就能當武狀元?這有何難?”圍觀的看客問道。
藝人說:“不信您試試。”
看客接過弓,雙手發力,憋得臉紅脖子粗,隻勉強拉開一半。
“不可能有人拉開這種硬弓。”看客放棄道。
藝人哈哈大笑:“讓我來!”
他拿過弓,吸了一口氣,動作流暢地拉滿弦,猶如圓月。
還不算完,藝人緊接著又表演了左右開弓,俱是輕鬆異常。
周圍的看客紛紛鼓掌叫好。
“你莫非就是武狀元?”
還有人議論著:“要是以前的官兵都能拉開這種弓,還打不過洋人?”
“人家天天吸大煙,哪有空拉弓?”
……
表演完,藝人拿著個簸箕在前麵走了一圈,人群中扔進去一些銅圓。
秦九章繼續往前,又看到了舉大刀的、抖空竹的、爬杆的、耍中幡的,——就像在一個超大的露天雜技團。
而最熱鬨的,則是那些說書的。
“竹板兒打我這近街來,一街兩巷好買賣。他是也有買也有賣,也有那幌子與招牌。幌子好比龍戲水,欄了櫃的就像紫金台。算盤子兒一打搖錢樹,我拜掌櫃的大發財。您發財,我們沾光,過路相求來拜訪。”
好嘛,這不就是數來寶嘛。
上輩子時秦九章沒少聽德雲社。
除了鼠來寶,天橋確實還有很多說相聲的,他們的生意明顯不錯。
總之這一小段路各種快板聲歡快無比,讓秦九章的心裡也樂嗬嗬的。
但隻走了一百米,就聽到了一段悲涼的音樂,前麵涼棚下,一個老頭和一個明眸皓齒的女孩正拉著二胡。
二胡一出聲,就有一股千萬年的憂傷在裡麵。與周圍似乎格格不入,所以他們的生意可差得遠了。
一曲終了,賺不幾個錢。
女孩放下二胡時,看到了秦九章,眼神一笑,起身道:“九哥!”
順著這聲“九哥”,秦九章在記憶裡尋找到了:女孩叫做楊曉寒,曾經與原主有點情愫。
原主和女孩都是窮苦人,也算“門當戶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