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車的人說:“沒有亡!聖上還在宮裡!”
“你是溥儀什麼人?”秦九章問。
騎車的突然挺了挺胸,“我是國舅!”
旁邊路過的車夫聽到後一驚:“郭布羅家的大少爺!真是國舅爺!”
秦九章這才知道,原來眼前騎自行車的就是末代皇後婉容的哥哥,郭布羅·潤良。
又過來兩個車夫,竟然放下車把,給潤良行了個禮:“國舅爺,您吉祥!”
潤良對他們的行為很受用,扶著自行車說:“皇上不會忘了諸位。”
忘了說,這些車夫都是旗人。
也就是以前的“鐵杆莊稼”。
前清一朝,旗人是不可以經商的,隻能當兵或者當差,每個月領一二兩銀子,世人稱之為“鐵杆莊稼”。
但八旗在清朝前中期就已經徹底腐朽,大部分旗人隻會提籠架鳥,大字不識幾個。
民國之後,連那一二兩銀子也領不到了,平時又沒什麼本領,北京城的旗人瞬間沒了特權,更沒了生活著落,相當一部分隻能當了人力車夫。
整個北京城四五萬車夫裡,幾乎一半是旗人。
後來甚至有前清王爺淪落成車夫的案例。
所以很容易想象,他們對大清還抱有很大的幻想,是最堅定的遺老遺少群體。
車夫們的一聲聲“您吉祥”,讓“國舅”潤良徹底迷失了自我,他指著秦九章說:“你看樣子也是個車夫,眼裡為何沒有皇上!”
這聲毫無底氣的質問差點讓秦九章笑出聲:“你眼光倒不錯,還能看出我以前是個車夫。”
有車夫認出了秦九章:“嗨!你不是仁和車廠的九子嗎!”
“報上貼照片的九子!”
“難怪這麼神氣!原來是上過報的秦九章?”潤良顯然看過報紙,冷笑道,“那也改變不了你是個車夫的出身!”
“車夫怎麼了?車夫也能一鳴驚人,飛上枝頭變鳳凰。”秦九章戲謔道。
他很煩所謂的皇室之人大談血脈,啥年月了!
但北京城裡這樣的人多了,哪怕他穿越前,都有北京大媽在公交車上大喊:“我是正黃旗的!”
嗬嗬,啥也不懂。她可能以為正黃旗最厲害哪。八成裝的。
潤良直接趾高氣揚道:“切!隻有我們才是真龍天子,是皇室血脈!”
潤良說完,旁邊幾個車夫連連稱是。
秦九章對那幾個車夫說:“現在是車廠給你們發錢,還是宮裡?”
幾個車夫一愣:“車廠。”
“宮裡給你們什麼好處了?”
“沒,沒有……”
秦九章一笑:“那你們覺得該對誰喊吉祥?”
幾個車夫感覺腦子轉不動了,互相看了半天說:“車廠給我們發錢,但皇上就是皇上。”
好嘛,不愧是鐵杆莊稼,實在太“鐵”了!
估計溥儀伸手朝他們要錢,他們也不會猶豫。
“行吧!”秦九章不準備和他們廢話,“你們繼續去喊萬歲吧,我還有事,再見。”
“等下!”潤良叫住秦九章,怒道,“你剛才直呼皇上名諱的事,我還沒和你算賬!”
“哦?你想怎麼算?按照前清律例,喊皇上的名字是不是要下大獄?”秦九章不屑道,“但現在已經是民國了,大清沒了!什麼皇上?不過就是個公民!既然是公民,我喊一聲名字怎麼了?有什麼大不了的?”
潤良臉憋得通紅:“你!”
“你什麼你!告訴你,就算溥儀站我麵前,我也隻能喊一聲名字,決計不可能喊皇上,記住了嗎?”
秦九章不再理會他,朝著報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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